听过长串连珠炮,阮维东淡淡笑着递上一杯水,面无异色地道,“渴了吗?”
水不曾入口,老太太便被呛着,眼睛一瞪,拍手打过去。
“浑小子,有你这么涮着祖母的吗?到底要不要见。”
“不见。”阮维东想也没想地拒绝。
至少他觉得在目前,用这种蹩脚的方式,不可能引起那个女人的醋意。弄不好,只会让她反感。
某个时候,她让他有种步步为营的束缚感,却又不肯挣脱。
老太太眼睛一转,又问,“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
“很快。”他说。
老太太追问,“那是多久?”
“也许今年,或许明年,不会超过后年。”阮维东略有保留道。
老太太扁扁嘴,不满道,“少跟我绕口令。”
猛地,又捕捉到一点什么,双手在胸前一环,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一副审视的目光盯向他,“有中意的对象了?”
“算是有。”阮维东淡淡地。
老太太柳眉一竖,“什么叫算是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少跟我老太婆玩文字游戏。”
“就是…….”话锋一顿,阮维东懒洋洋地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眉角微挑,划过意味不明的笑。
老太太有些性急,“怎样?”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套用经典之语,解释目前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是最贴切不过。只不过,他不会让这个时间停留得太长。
“嘎?”老太太一愣,“除了安槿那傻丫头,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家姑娘对你无动于衷。要真有,看来你的行情掉价了。”
“是没有。”阮维东随手拿起旁边桌上一包烟,悠哉抽上。
老太太大脑迟钝一下,后知后觉,指着他气哼哼,“臭小子,敢情耍你奶奶来了。”
阮维东优雅吐一口烟圈,云淡风轻一语,“平日里总被您耍,我总也得掰回点什么。”
老太太虽恨恨,却也知现下什么最重要,眼珠骨碌一转,转换位置贴着他坐下。
“终于发现槿丫头的好了?以前不知珍惜,现在踢上铁板了吧。”
阮维东略皱眉,不悦,“有您这么幸灾乐祸的吗?”
“活该。”老太太甩他一白眼,又哼着昆曲小调,一摇一扭地朝门口走去。
半途,又停下,转过身体,眉眼眯眯,“要不要奶奶给你支个招。”
眉峰一挑,阮维东轻声笑道,“难不成你孙子就这么点本事?”
安槿,他志在必得。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女人。
甚至,她们在玩牌,他在楼上书房,门未关,隐约听见她欢快的笑声。不由自主,站在隐蔽的一侧楼梯角,俯看她的一举一动。
输了牌,会撅起嘴,有懊恼的神情,也会像个孩子般地跟祖母耍赖,或者摇摇王伯与秦姨的胳膊,然后双手合十,求求他们手下留情。
是他以前从未发现过的调皮,暗黑的角落里,他也不禁莞尔。
兜转一圈,曾经正眼不相瞧的女人,如今却变成了不想放弃的女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奇迹。
看她在桌上抓脑挠腮的模样,动了隐恻,脚随心动,便下楼去,从旁指点。她却难得笨上一回,迷迷糊糊地,叫他都忍不住去敲几下她的脑袋。
却笨得叫他身心愉悦。
门被轻关上,老太太乐呵呵离开。她想,这小子,终于开窍。
走到安槿睡的房间门口,伸手,又落下。年轻人的事,知道有这回事即可,不可干涉过多。
咧着嘴无声笑过,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却不知,数分钟后,在她站过的位置,一道阴影又覆上。
安槿在一阵凉意中醒来,伸手,撩起一阵水声。
一个澡泡着,身心俱松散。不经意,竟靠在缸沿边打了个小顿。
浴巾裹身,从架上扯了一块干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赤着双足走出来。
掩上浴室的门,抬头,阳台上,伫长身影,倚着栏杆,手指间依旧是明明灭灭的烟蒂。
听到声响,一双眸子越空而来,与她微呆的目光相撞。
“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上锁,我叫了,你未应,便进来看看。”男人说的,倒是落落大方。只是,一双眸子渐染情/欲。
安槿随着他的视线下落,脸上大燥。这浴巾,上只及半胸,下覆不全大腿。
耳根灼热,又恨恨。
“你朝哪看。”
阮维东低笑,“你觉得我看了哪里就是哪里。
安槿微咬唇,迅速朝床边走去,掀了薄被,裹上自己的身体。却不料,慌乱中,踩上被角,跌倒,摔一个结实。
尴尬。
想要站起,脚上水渍未干透,粘上被子,被卷,几个趔趄,还是坐在地上。
身上,挣扎站立中,浴巾已蹭散。不敢再乱动,紧紧地抱着被子。
阮维东丢了烟头,几步靠过去,蹲下身子,看眼前的女子。
下巴,尖瘦。眉,紧蹙,依旧对他有着戒备。湿漉漉的长发,散了一肩,水珠犹滴,嗒嗒地落在被子上,绚染成花。
身体的欲/望,突然地汹涌而至。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喜欢上的女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灯光很昏,气氛暧昧。
身上颤了一下,安槿低着头道,“很晚了,你该去休息了,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