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他的一种习惯罢了,却是相当可恨的习惯,源自于他母亲背叛的阴影。
就相当于她,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后,便不能接受这个人对她的质疑,是源自于与顾艾钐分手后残留的戒备。
其实他不过是个有过伤痕的男人,害怕身边的人再次背叛。大概是,他已把自己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了吧。
若不然,她的离去,与他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如此,又怎可对他多作苛求。
她与他,终究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磨合。
打了车,却是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与司机言语也不通。
原先住的酒店也已退房,是她的主意。
她对他说,玩到哪就住到哪,酒店到处都是。
他欣然同意。
行李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车子停在老城的某处停车场里,她却是不记得地点。
苦笑,在唇角边讽刺地高高挂起。
原来,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她还是可以变回路痴。因为想着有个人可以跟着,那些路标,她不曾用心记过。
在英语与手势的不断比划中,司机好不容易明白她要回到上车的地方的意图。
却是,等到达时,阮维东已经离开。
熙攘的人流里,全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他。
或许,当真没有那么一个人,会站在原地等着谁。
安槿抱着身子蹲在地上,忽然觉得很难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她与他,其实可以心平气和地谈,告诉他昨夜说的,不是一时冲动,可到底没有敌过那根敏感的神经线。
如果说他有错,那么,她亦有不对之处。
周围是陌生言语的欢笑交谈声,有人注意到她的无助,出口相询。
她却是一脸茫然,听不懂对方所说。只是看那面容和善,也就勉强地扯着笑,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她其实想问的是,有没有看见那个黄皮肤黑头发高高大大的中国男人去了哪里。
可是,谁来听懂她的语言。
她就这样地抱着身子,蹲在地上许久,任身边的人来来去去。
阮维东,他去了哪里呢?
忽地想起,包里有手机。急忙了去拉开手包的拉链,却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一个声音,熟悉而又冷硬地。
“为什么要回来,一走了之不是更如你意。”
抬头,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近在眼前。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看不见他眸子里的光华。
站起身来,腿上,有长久蹲立的麻木感,自当可以忽视掉。只因,心里的那抹不安总算是可以稍作平缓。
隔着半步的距离,她可怜兮兮地微低着头,眸光悄悄瞟向他,“不欢迎,那我走好了。”
转身,作势要走。
果然,身后的声音变得有些气急败坏,“安槿,你要再敢往前一步,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
这个女人,自觉时气人,不自觉时同样叫他怒无可止。
怕她,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她一离开,便立即招了计程车跟上。绕着老城区转了几圈,又回到原地。
看她茫然彷徨地蹲在陌生的街头,听她低低喃喃的声音里有他的名字。心里窃喜,以为,她终究是舍不下自己。
只是,当街那一脚的痛,和她甩身离开的绝然,叫他依旧恨着牙痒痒的,恨不能将她掐死就好。
大概也只有她有这般的胆子了,曾经的那些女人,巴结与讨好都来不及,唯独她偏偏从不把他的威严放在眼里。
踢他一脚,还那般地气势汹汹。
安槿在微愣的瞬间,男人的身体已如魅影般地倏然晃至眼前。夕阳在他的身后,覆成一道浓浓的光晕落在她的眸里,满满地流溢出别扭的愤怒。
她突然地笑了,她想她从此会爱极了他的这种别扭。而且这种别扭只怕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跟着他们。
男人微惑,沉冷了脸,“笑什么。”
该死的女人,她居然还有心情笑得如此欢畅。
安槿伸出一条腿,单脚独立,闭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是要断我的腿吗?给你。”
“你以为我不敢吗?”男人的语气很凶。
女人亦不甘示弱,忽然地一蹦,便跳到了他的身上紧贴着,双臂勾着他的脖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敢,你当然敢,这世上估计没有你阮大总裁不敢的事。只是,你会舍不得。”
最后半句,自是贴在他的耳畔,用了极为暧昧的音调,温温脉脉地说的。
而后,身体又是迅速地一弹,跳开来,隔着安全的距离,怕他的一指弹又祸害她的头顶。
男人阴了阴眸子,下一道命令,“过来。”
安槿唯唯喏喏,不敢朝前。
讥笑,扬在他的脸上,“怎么,刚才还敢捋老虎的胡子,这会又怕起来了。”
安槿歪了头,问,“你是老虎吗?东北虎华南虎还是孟加拉虎?”
她看着他,男人脸部肌肉僵硬,嘴角微抽搐着,又想极力地控制住,以至于整张脸组合起来,是奇怪的表情。
别扭地男人,一个笑容也吝啬给,亏她急急返回来,怕他又有被人抛弃的感觉。
“你过不过来。”
男人额上黑线陡增,一层一层地,像乌鸦群飞在她的眼前。
安槿想,这回她真的要遭殃躲不过去了。明明已是六月的天,怎么全身有种凉嗖嗖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