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送父母与旅游团的成员会合。
大队的人,提着简便的行李,多为中年夫妇,头戴旅行社特发的遮阳帽,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室里甚是扎眼。
广播里,已催促着登机,导游开始整合成员。
安槿与父母拥抱过,挥手告别,直至身影全没,方才转身。
腰上,有阮维东的手一直搂扣着,就像父亲拥着母亲那样。
出了机场,是午后艳烈的阳光,热浪层层袭来。父母所去的地方,是避暑胜地。
阮维东低下头,凝过她一眼。
她将手搁在额上,眯起了眼睛。
“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他问。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旅游吗?”
“当然。”他微笑。
她抿着唇,目光松松地投向前方,眸光在某一瞬间里有些遥远。
良久,落下手,才淡淡开口。
“曾经想去的那些地方,我都走了一遍。”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砸在他的胸口。伸过手,掌握住了她的。
“槿,一个人只能叫流浪,两个人才是旅游。往后,你若有想去的地方,我陪着。”
不会再有流浪。
她的脑袋,慢慢地滑靠在他的肩上。
“好啊,到时候我突发兴致,你可别说工作太忙,脱不开身。”
其实,像现在这样,已挺好。
一座城,因为一个人,离开。也因为一个人,愿意安心留下,不再是空城。
临别前,与母亲拥抱。
母亲附在她的耳侧低声说,幸福不要错过。
他的手,轻抚上她的发,眸里宠溺光芒乍现,“怎么会。”
他执起她的手,往车停的方向走去。
“你好像不太关心你父亲与我的对话。”他突然道。
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相询都没有。
安槿笑笑地,眉睫轻翘,唇角飞扬。
他不明,眉轻皱,“你笑什么?”
她便倒退了走,牵起他的另一只手,“那我问你,我爸有没有为难你?”
“还好。”他回答。
虽然最初有些咄咄逼人。
也不管那个男人是看在故人之面,还是疼女的虚张声势,到底没有反对。
以他的性子,她父母同意与否,并不会影响他的决定,强娶豪夺亦是他能做出的事。
只是,不想让她为难。
她嘴一撇,“那不就得了。”
“怎么讲?”他问。
“过程我不猜,但肯定少不了一句。”她说得甚是笃定。
他的眉轻轻地扬起,“哪一句?”
安槿清了清嗓子,学着父亲的声调,一板一眼地道,“你们的事,我们不多干涉,安槿同意便好。”
阮维东微愣,几乎字句不差。
“你偷听?
安槿俏俏地笑,“他是我爸哎,用得着偷听吗?”
安家向来民主,她与安远的事,自小到大,小到衣服朋友选择,大到学业工作,各个人生阶口的选择,基本上都是姐弟俩自行决定,他们只给建议,辅以引导。
他低眉顺眼地看着她,骄傲的小尾巴翘得老高。
逆着光源的脸廓,神彩飞扬,叫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如果不是周边人流攒动,他极想,将她扯入怀里,吻上那笑靥如花的唇。
他眉角微扬,顺着她的话问下去,“那么你呢,该同意了吧。”
做了那么多,心甘情愿,只为卸下她那一身的防备,也同样地心甘情愿作他的妻。
她在他的面前停住了脚步,脸色突然地变得恨恨,轻哼了一声。
“今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讨厌?”
“我……”
讨厌吗?
不曾生过此心。
不过是他向她表达的重视。
只是感觉里有些突兀,有些感动,也有些地郁结。
居然不动声色的,就将老祖宗给请到场。
老太太到场,对于他们的事情,只会推波助澜。
同意吗?
似乎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安远说,都已同居,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如果说最初的同居,有些半推半就,那么,到后来,并无抗拒。甚至,有些沉溺其中。
只是婚姻,曾经想着还挺遥远的一件事,却来得如此快。
有几个年轻的女子,停了脚步,目光远远地投过来,与身边的同伴窃声细语。
大抵是惊羡了他俊逸不凡的外表,对她,亦不禁多看了几眼。
促狭的笑,染上男人好看的双眸。
安槿恨恨,眸里冒着火,“老狐狸。”
阮维东笑得欢,“那也是被你这小狐狸给迷的。”
她的手指便妖娆地贴上了他的脸,“那就等着我修炼成精吧。”
指尖,自额角轻划下,在下颌处倏然收住,娇娆一笑,就要转身。
他将她的手捉住,青天白日里,某种情绪蠢蠢欲动。
该死的女人。
“我要答案。”
“什么答案?”
脑门上,被敲过。耳边,他的声音愠怒不藏。
“槿,装傻可不是个好习惯。”
安槿轻叹,低垂了眉眼,“给我点时间考虑。”
还考虑?
这女人。
若非人多嘴杂之地,还真想用上强烈的手段。
“要多久?”薄薄的唇,散着冷冷的气息。
她低垂的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其实,早已顺从了自己的心。只是,生了份小小的戏弄之心。
谁让这个男人来那么一着出其不易。
她抬起头,眸底已复于平静的水。
“不知道哎。”她懒懒地说。
身体,在他的强怒盛临之前,敏捷地跑开,却不期然地与从侧道里走出来的一个人影撞上。
一阵晕眩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