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四斤大有来头,不过不管是曹衍还是方秋白都不打算把四斤的身世讲给四斤听。
对于四斤来说,知道了真正的身世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国仇家恨又能怎样。
赵魏已经消散,前朝也已经被和乾推翻,罪魁祸首迦叶国虽然还在,但离四斤的生活还太过遥远,而且迦叶国太过强大,强大到和乾也束手无策。
“不知壮士有何打算?”方秋白思虑再三,小心翼翼的问道。
刀疤汉子苦笑一声,摊手。
“从今天起,世上已经没有了神武侯一脉,赵某自是要追随少小姐。不过当务之急是赵某的身份。”
曹衍心思转动,这才想起刀疤汉子之前是出现在伢行,如此看来,刀疤汉子的身份见不得光,或者说是黑户。
可这在曹衍看来全然不是问题,历经战乱国朝初定,像这样因为战火而成为黑户的人实在数不胜数。
不对,曹衍又转念一想,发现刀疤汉子想法远没有那么简单。
刀疤汉子笑吟吟的望着曹衍,眼里精光一闪,实在佩服曹衍的玲珑剔透。
“如此实在是委屈先生了。”曹衍想及此,难掩语气里的激动,赵魏神武侯一脉的传人,可是别人费尽心思也招揽不到的。
“夫人客气了,赵魏已亡,更何况义父生前也对赵魏无甚好感。主也好,奴也罢,左右是赵某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定要护少小姐周全才是。”
方秋白一头雾水,总感觉曹衍和刀疤汉子在打哑谜,两人天马行空的对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刀疤汉子表情不太自然,僵硬的弯腰,单膝跪地,高声呼道:“夜鸢拜见公子,夫人。”
“衍妹...这,这是,壮士快快请起。”方秋白手足无措,说不兴奋是假的。
曹衍给了方秋白一个安心的眼神,对着刀疤汉子说道:“先生严重了,就算先生入了奴籍,也是入到四斤名下,与大哥,妾身无关。”
刀疤汉子就势起身,嘴里仍是不住道谢。刚才曹衍可是给了一个很重的承诺,让他入少小姐的奴籍,就说明了少小姐也是方府的主人之一。
同时,刀疤汉子也在暗暗告诫自己,方府与其他府邸不同,方秋白公子更与其他人天差地别。方秋白对曹衍的宽容尊重是他前所未见的,想来深得曹衍宠爱的少小姐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夫人折煞在下了,自此世上没有赵无言,只有方府夜鸢。”
刀疤汉子的投桃报李让曹衍很满意,不过却更佩服大哥的眼光。
“不知夜鸢有何打算?”方秋白试探道。
“夜莺如今是方府的下人,全凭公子和夫人差遣。”刀疤汉子恭敬地答道,或者现在应该称之为夜鸢。
方秋白心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夜鸢实在是府上管家的不二人选,前提是夜鸢真的是忠心耿耿,但忠心与否却不是方秋白能判断的。
时过境迁,方秋白都不敢保证夜鸢对四斤是否依旧忠心耿耿,更不要说对方府。
不管如何,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即使夜鸢真的图谋不轨别有用心,也应该不会在方秋白事业上升的初期显露出来。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制冰的方法,制冰的方法是方府眼下的绝密,也是方秋白发家之基,无关信任,总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
夜里,方秋白辗转反侧,曹衍同样睡不安稳。
“大哥准备怎么安排夜鸢?”曹衍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也没什么妥善的安排,衍妹有什么好办法吗?”方秋白反问道。
曹衍沉吟一会,说道:“大哥会不会觉得我管的太多了些,以前在曹家时,娘总说女人这辈子的使命就是相夫教子,家中的大事自有男人决断,如此看来,妾身实在不是一位好妻子。”
“夫妻本是一体,衍妹何必说这些。”
曹衍缩缩脑袋,眯着眼睛靠进方秋白胸口,伸出玉指百无聊赖的画着圈。
“大哥觉得开一家武馆如何?”
“武馆?”方秋白反问道,沉吟一会幽幽说道:“衍妹觉得镖行如何?”
曹衍没作声,心里有些忧虑。
镖行她当然不陌生,行镖走趟的风险也相对要高出许多,而且在家日日好,出门事事难,镖行在此时可不是个轻巧的营生。
方秋白翻身半坐起来,曹衍忙问道:“大哥怎么啦?”
“我去看看四斤她们,小孩子总是认床。”
后宅掌着灯,但也太空旷了些。
五个小不点的房间和方秋白的卧室相邻,刚走近还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吵闹。
方秋白摇摇头,伸手轻叩房门,房间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是谁?”房间里响来四斤清脆的声音。
“是我,四斤睡了嘛?”
接着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四斤拉开房门,乖巧的叫了一声爹。
方秋白俯下身子摸了摸四斤的脑袋,笑着关切道:“四斤还习惯吗?”
“就是床太大了,弟弟妹妹们都高兴的睡不着,爹也睡不着嘛?”
四斤低头,语气乖巧又透着羞涩,这么大的房子还是记事以来第一次住。失眠或许是有几分因为兴奋,但更多的是晚饭吃的太多,撑得难受。
“其实爹也睡不着。”方秋白走到床边,坐下来,被五个小不点团团围住。此时,他出奇的平静,心底自然而然的平和,静谧。
“爹也是吃多了嘛?”方思睿歪着脑袋天真的问道。
方秋白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寻了个地方缓缓躺下,把胳膊枕到脑后,思绪开始飘远。
开镖行绝对不是一时的想法,方秋白早就有此打算。
国朝初定,他不知道大乾会是盛世还是乱世,但他很难把自己融入到大乾。
勉强来说,方家坳老少算是他的心腹,小李岭老少是下一步发展的对象。但和整个大乾相比,这样的力量又算得了什么。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生在这种朝代,唯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自保。但什么样的力量才能算是强大,他不知道。
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我命由我不由天绝对是最荒诞的厥词。
镖行,必须要成立,付出再大的代价,方秋白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