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方秋白的无赖之举，屏风后的清河帝姬笑得花枝乱颤。
“够了，秋白不得胡闹。”于晋中制止道。
方秋白这才抱拳，道歉：“叫诸位见笑了，秋白早就说过，才疏学浅。”
话虽如此，可听在顾首云耳朵里就是方秋白不屑与之比试，其敷衍的态度让心高气傲的顾首云含恨在心。
“请方公子出对，首云洗耳恭听。”
方秋白心头一样怒火横生，他的身份虽然比不得皇都来的贵人高贵，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泥球。
“既如此贵人听好了，秋白的上联是奇变偶不变。”
“鸡变我不变？”顾首云呢喃一声，脸色发紧。他自幼熟读诗书，可也没遇到过这样读不懂的对子。
另一边，太子轻声询问道：“于卿家，这上联可听过？”
于晋中摇头，苦笑道：“老朽才疏学浅，确实没听过这上联，不过秋白每每有奇怪之举。”
言下之意是这上联虽然稀奇，但方秋白还做过更出人意料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太子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只好作罢，只是目光略显幽暗。
鸡变我不变到底是是什么鬼东西，别说是对出下联，连这上联是什么意思都没人清楚。
雅间内气氛安静得有些许诡异，顾首云脸色铁青，嗫嚅着说道：“此对，首云对不出。”
方秋白嘴角逐渐上扬，暗笑不已，心道这句你要是能对出来才见鬼了。
“来诸位，饮酒。”
太子举杯示意，巧妙地化解了场面的尴尬。二人已经比出火气，这种情况却不是太子愿意见到的。
顾首云背后是当朝宰相，方秋白的背后是于晋中，虽然相比之下于晋中的地位要弱势不少，但此次他就是为于晋中站台，更何况于晋中眼下是父皇眼中的红人。
平衡，是当权者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太子既然开口，比试也只好告一段落，顾首云表情愤愤，但碍于太子在场，也只得作罢。
不料场中还有另一个变数。
屏风后突然传来清脆的掌声，清河帝姬玩味的说道：“刚才方公子的那句早有蜻蜓立上头似乎别有意境，不知方公子能否为清河解惑。”
太子眉头一皱，面色不悦，但还是朝方秋白点头。
方秋白得了示意，先是深躬一礼，这才说道：“帝姬果然慧眼如炬，其实那一句乃是出自一首诗。”
“哦？愿闻其详。”
方秋白沉吟片刻，心里呐喊，对不住了万里兄，我要剽你了，不对，是要剽窃你了。
“泉眼无声惜细流。”
第一句结束，于晋中脸色一变，心神具震，一首诗的意境如何单从第一句就能品评得出，单从泉眼无声惜细流这一句就能品出他这个弟子这一首诗恐怕不得了。
雅间内没有不学无术之人，都能听得出方秋白这首诗恐怕不简单，只是众人的反应天差地别。
“第二句是，树阴照水爱晴柔。”
“铮！”
屏风后响起一道短促的琴鸣，伴着清河帝姬急切的声音：“晴柔大家，无碍吧。”
只是清河帝姬这一句话刚说完，发出惊呼。
“爱晴柔，爱晴柔，怪不得。”清河帝姬的声音越来越小。
另一边太子眼神眼神玩味，幽幽说道：“才子佳人，琴瑟和鸣，秋白果真是个妙人。”
方秋白脸色一垮，心里后悔不迭，爱晴柔的不是他，是杨万里呀。
不过此时矢口否认却会不打自招，而且对晴柔大家名声有损。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后两句，他没有继续卖关子，一口气说出。
“好诗，果然好诗，当浮一大白。”
顾首云面沉似水，这首诗下来，他已经生不起一点与方秋白争雄之心。再胡搅蛮缠下去，丢脸的只会是自己。
“啪，啪！”
屏风后传来两声清脆的掌声，屏风被缓缓撤去，三名娇俏的女子出现在屏风之后。
一名雍容华贵，脸色淡漠，此时正好奇的打量着方秋白，眼神清澈。
另一名气质出尘，惹人怜爱，低眉顺眼，一双玉手帖放在琴弦之上。
剩下那名显然是于曼，只不过于曼现在的表情有些古怪。
两边分别行礼，自是要拜见太子和清河帝姬。
不过清河帝姬大胆的举动让太子有些恼怒，清河帝姬若无其事，丝毫不将太子的情绪放在眼里。
“方公子情深义重，晴柔大家应该有所表示才对。”清河帝姬挤兑道，她倒是个不嫌事大的性格。
晴柔大家俏脸一红，一张口仿若天籁，让人骨头都酥麻几分。
“晴柔这一首曲子献给各位贵人。”
说完，又是俏脸一红，漫不经心的瞟了方秋白一眼。
“铮！”
众人心神一阵，沉浸在悦耳的琴音之中。
方秋白慢慢合上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宁静，鼻尖传来若头若无的幽香，让人浑身通透，整个人都好像轻飘了几分。
琴音逐渐变得低沉，似乎在诉说着哀怨，方秋白睁开双眼，就见琴弦上一双玉手辗转腾挪，美不胜收。
一曲弹罢，众人久久无语。
晴柔大家的琴艺果然出神入化，几近通神。
接下来整个席宴，太子和清河帝姬成了主角，顾首云和沈辰恰到好处的吹捧，让席间的气氛逐渐变得融洽。
太子八面玲珑，没让方秋白感到一丝冷落。
但从始至终，席间都充斥着正确的废话，毫无营养，方秋白对这种应酬厌恶至极，但又无可奈何。
他上一世本是一个长袖善舞之人，但面对这种近乎没有底线的奉承还是从心底升起一身恶寒。
酒微醺，太子也逐渐失了分寸，不时将炙热的目光投向于曼和晴柔大家。
沈辰更加不济，一早还能隐藏，现在望向于曼的目光几欲喷火。
顾首云倒出乎意料，虽然表现的不堪，但眼里不时闪过的精光让方秋白不敢小觑，这是一个懂得示弱，心思深沉之人。
还有清河帝姬，席间一直若有若无的和太子唱反调，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性格使然，这些都让方秋白不得不警惕。
更不止一次，清河帝姬竟然将他当成靶子，怂恿其触怒太子。
于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一副大家闺秀的乖巧模样。
晴柔大家又奏了几曲，每一曲都如同仙音。
散席之后，方秋白向太子和师父告罪，返回方府。
路上，脑海里却不时闪过晴柔大家娇美的俏脸，心里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