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神恍惚地望向花洛城,他一头银色的发苍白无力,那举世无双的容颜仿佛这里唯一的一束光芒,照亮周围所有黯淡的一切。
在他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名衣冠暴露不整的女人,和上次夜幽千煞赏赐给凤鸳的女人一样。
我的心痛苦地缩紧,这两名妖娆放荡的女人缠在花洛城的手边,一会儿为他捶肩捏腿,一会儿又殷勤地将酒樽摩挲在他的唇边。
花洛城倒是完全没有理会她们俩,只是静静地凝望着我。
我们四目相遇,恍如隔世,我却依旧沉沦在他星海般的眼眸中。
雾气模糊了我的眼,我张惶地挪开目光,发现与花洛城的席位对坐在大殿另一边的,是夜冥姬和孟衍阳。
夜冥姬居然回来了?她换了一副面具,仍然光彩流溢,只是躲在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愤然与悲情。
而孟衍阳则在一旁不言不语,淡定至极,我知道她是怕死怕到家了,才对夜幽千煞降心俯首。
至于我,就站在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之中,空旷的大冥殿中央我看起来是如此渺小。
此时此刻,我为我自己感到羞耻,我的裙袍太为暴露了,我不知道花洛城会怎样想我。可我转念一想,我不是已经选择跟随夜幽千煞了,为什么还要在乎他的想法?
他始终爱的不都是对面这个戴面具的女人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此,我痛愤地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对着高高在上的夜幽千煞双手抱拳,喊了一句:“主人。”
“谣谣!”我听到孟衍阳在客席上喊道,“谣谣,请你再三思啊!”
我没有理会她,那么怕死的人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好!”夜幽千煞用力拍了个掌,叮叮当当地铠甲声音在这大殿之中略显刺耳,“本王今日,就当着所有贵客之面,冠予你以‘夜谣’为名,以“尊”为称的封号!”
“啪”地一声,夜冥姬将手中的宝剑用力拍在石案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抛过去!
“凭什么?!”她从客席上猛然跃起,“千煞大人,我不服!”
“你有什么不服的?”夜幽千煞带着愚弄的口气问夜冥姬,“就凭你现在的客人身份,你有资格在这里向我驳斥?!”
“大人?!”夜冥姬由愤怒转为悲痛与哀求,“大人您是什么意思……客人?”
她转头看向我,眼里是恨不得杀了我的恨之入骨!
“怎么?本王最重要的贵客花洛城公子,乃是一言九鼎的君子,我们以你和孟谣作为交换的筹码之约,你忘记了?”
我和夜冥姬的视线同时投给花洛城,只见花洛城依旧垂头喝酒,他身旁的两个女人在夜幽千煞话音落下后,便立刻贱嗖嗖地贴上花洛城,花洛城眉宇一皱,一甩双臂,将她们两个人直接甩扑在一旁。
夜冥姬看到此幕,更加生气了!
“千煞大人,你不可以这样!我的一片衷心始终追随着大人,大人难道看不见吗?”夜冥姬直接跪了下来,“孟谣是我抓来的,大人怎么可以封她为‘尊’?难道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
“唔,”夜幽千煞随口应付,黑色的指甲又开始敲来敲去,“那你要本王怎么办呢?花洛城公子将本王想要的人给了我,本王是不是也应该回馈于他呢?”
“大人!”夜冥姬怒火中烧,终于再次使出杀手锏,“大人,我腹中的孩子可是大人你的!”
她说着,将外袍向旁边一掀,露出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似乎全然忘记了上一次夜幽千煞就试图杀了她肚子中的宝宝。
我想起了刚刚夜幽千煞告诉过我的,这个孩子无论是谁的,都注定无法存活,所以在这一刻,我甚至有些可怜一片忠诚之心的夜冥姬。
“本王乃冥界之王,会被区区一个未出生的娃娃所限?!”夜幽千煞有些发怒了,“要么他死于你的腹中,要么他死于他的出生之日!”
夜幽千煞将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放大,在这座大冥殿中如炸雷般贯穿每一个人的耳膜!
夜冥姬仿佛触了电!她脸上的面具被她的已无法压制的怒火轰然炸成两半!再次露出她一道伤疤的脸!
她将已扭曲的脸转向我,向我疯狂袭来的空气都要将我撕裂!
我不知所措,夜冥姬已经彻底黑化,她的脸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和夜幽千煞一样的暗紫色,她的双眼也已成了纯黑色!
我就像被她的魔力钉在了原地一样,夜冥姬张开她黑色的大嘴,向我所站的方位伸出一只手,直接朝我飞跃而来!
她携带着一身怒不可遏的杀气,明显就是要将我置于死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银色的身影轻然而来,直接挡在我的身前,一把抓住夜冥姬险些就要掐住我脖子的手!
我连连退到一边,只见花洛城双眉怒挑,薄唇紧抿,仿佛并没有因为被关入牢房所削减攻力,他与夜冥姬赤手相搏起来!
夜冥姬银发已散,两个人的长发再度纠缠在一起,为整座大冥殿又是增添几分炽亮的光!
如果花洛城没有及时相救,恐怕夜幽千煞也是不会阻止夜冥姬的,他似乎就是故意要看花洛城杀出来救我,因为他现在就稳稳坐在高台宝座中,摇头晃脑地欣赏着两个人的撕打!
夜冥姬的攻势极为迅猛,但花洛城对于她每一寸的过招都预测精准,总能抵御她的赤拳空掌!
花洛城始终处于防守的一方,而夜冥姬则对他连连猛攻。
直到,花洛城一个反掌过肩,将夜冥姬一把摔在石面上,一脚踩在她的胸口,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夜冥姬终是挣扎无果,索性放弃,躺在地上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过,你从未打赢过我。”这是我听到花洛城说的第一句话,“夭儿。”
夜冥姬的脸色恢复了之前的苍白,眼眶中的乌黑也淡去了,她笑得更加凄厉。
“哈哈哈哈哈哈……”眼泪顺着她的眼尾滑下,滴落在冰凉的石面,“男人啊男人,这就是你们男人,从来都没有真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