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坠入漩涡,向黑暗的深渊处掉落,唯有意识还是清醒的。
我是被夜幽千煞杀死了吗?我还可以再见到花洛城吗?
刚刚夜幽千煞说的,用我的命去换回他的命,是什么意思?“他”又指的是谁?是凤鸳吗?
我的头很晕,因为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飞速地落体,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甚至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眼前逐渐有了光亮,我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很多毛骨悚然的画面。
在这漫长的坠落过程中,我看到了面目邪恶的小鬼,正用铁钳夹住刑架上犯人的舌头,周围是焰焰烈火;看到了冒着热气的硕大蒸笼,隐约听到从里面传出来闷闷的哀嚎声;还看到了无数的人被剥光了衣裳,正被小鬼们挨个投入一口“咕噜咕噜”冒着油泡的大油锅;最惨绝人寰的画面,莫过于这最后一个画面,赤裸着全身的人被倒挂在四根木桩之上,由小鬼们手中的刀锯从脚到头部,锯劈而开!
莫非,这就是十八重地狱?!
我曾经一度以为,所谓的“阴曹地府”、“十八重地狱”的种种名词,不过就是中国佛教道教的神话传说罢了。
直到现在我死了,才亲眼所见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
我再度闭上双眼,泪水倒流,带着我血液中滚动的今生未了的眷恋,恐怕我也是死不瞑目,喝不下孟婆汤吧。
我这样想着,就觉得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的,然后,我竟然摔在了地上。
脖颈处传来明显的疼痛感,我伸手摸了一下,还带着斑斑血迹,这明明就是刚刚夜幽千煞给我留下的伤口,那么问题来了,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我忍着背脊处被摔过的痛,从地上爬起身,望向四周。
而四下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我转过身,眼前却豁然开朗,因为就在我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座雄伟高大的建筑,这建筑也同样是古代的风格,阴森森的砖瓦,弥漫着滚滚的烟雾。
我站在它的面前,显得是那样渺小,它正门的两侧雕刻着不同姿态的牛头马面之人,上面缠满了有粗有细的铁链。我看不懂这些都是什么,但是我却看懂了这座建筑的横匾之上,清清楚楚写了四个大字……
酆都城隍!
我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终究是死了,不是吗?
我下意识地向身后望了望,黑暗切断了所有的退路,除了一步一步走进这座建筑,我也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竟然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此刻,我居然一点胆怯的心都没有,反正我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能比死亡再可怕的吗?
我在心中反问着自己,眼前却浮现出了花洛城的笑脸,泪水立刻便模糊了这一切。
“什么人?”一个男声厉声问。
地府高大的正门之下,浓烟中渐渐显赫出一个人影,我站在原地没有走动,这个人影却向我走来,站到我的面前。
“怎会是个女人?”
令我惊讶的是,说话的这个男人居然长了一张极其冷酷却俊美的脸,无论怎么看,都与这幽暗阴沉的阴曹地府格格不入!
我怔怔望着他,一时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一个女人,跑到这里做什么?”他见我迟迟不说话,就厉声发问道。
“我……”他这样问我,好像我很愿意来似的,“我被人送来的……”
“什么人?!”他浓密的双眉散发着冷酷。
“夜幽千煞……”
“又是那个人,这次连女人都送过来了?!”
我不知要怎样回答他,夜幽千煞明明是个活人,可这地府中的人怎么会听说过他?
“请问你是……”我忍不住对这个穿着古怪袍子的男人发问。
“就凭你一个掉入我酆都城隍的将死之人,也配问我是谁?!”他犀利的双眼对我发出危险的信号。
“那……请问我现在……死了吗?”
“至少现在没死,不过,”他勾着诡谲的嘴角对我说,“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死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简直一个字都听不懂。
“给你,”他突然向我张开手掌,“戴好了。”
只见他的手中躺着一口铜牌,上面印有我看不懂的古老字体,另一面还印了一个人的图像,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谁,我根本就没见过。
“这是地府的路引,你挂好在脖子上,才能进入我酆都城隍。”他看到了我困惑的表情,就对我解释道,口气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凶横了。
“你不会,是要带我去见阎王爷吧?!”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冷傲的男人是谁,但是我可知道什么是阎王爷!
“算你识相!”男人冷冷一笑,“阎魔王正是我的父王,而我就是他的长子阎北溟!”
我曾经一度认为,穿越这种事情能落在我的头上,就是天大的不可思议了,但所幸我穿越的世界不过都是我国的古代,都是一些正常的人类。
可眼下,我要怎么形容的震惊,我孟谣,居然被打入了阴曹地府,打入了只有在神话故事中才听说过的酆都城隍!如果我还有机会回到人间的话,这真是一件值得吹牛批的事情啊!
想到此,我不自觉地笑了笑,我要哭着对施莹莹说,童话里都特么不是骗人的!
“你在笑什么?!”阎北溟见我莫名其妙地自己呵呵傻笑起来,就严肃地问我。
“没什么……”他冰冷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一想到我现在半死不拉活的,立刻就没心情笑了。
“想不到我出来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长得俏丽的女人,”阎北溟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狂野不拘,“这酆都城隍,近百年来可没见过女人了!真是稀客。”
我怎么越听这话,越觉得我狼入虎口了,吓得我赶紧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阎魔王之子阎北溟。
我从没想过,这阎王爷的儿子居然可以长得这么俊美。
他身材伟岸,肌肤古铜,五官分明且深邃,寒冰一样的眸子里闪烁着邪恶与性感,只是可惜了这样一副好皮囊,却不能生长在光天化日之下。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阎北溟打断了。
“人?”他不屑道,“在我们酆都城隍,仅有将死之人才是人,而我与父王母后,则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