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紧张的情势下,花洛城他竟然还做出这种不成体统的事情来,我气得真得很想再打他一巴掌,但是我忘不了那夜在东晋阿蓉家的事情。
眼下他就疯狂用力地撕扯我的衣襟,我实在忍受不住了,将他整个人都推了出去!
大概是我吃了阴阳玄珠的原因,才会在情绪波动很大的情况下能逼住自己那么大的内力,花洛城一下子就被我的力气弹撞在身后的木柱上!
他怔住了,我也怔住了,我们的眼神交汇,彼此都明白很多事情似乎真的回不去了。
大雨就在顷刻间,骤然而下,如同花洛城的眼泪。
“丫头,我们是不是真的……”他的容颜在闪电的笼罩下更加凛然立体,“真的背道而驰了……?”
他不知道他这句话扯得我五脏六腑有多难受,面对流露出千万丝伤心的他,我唯独能选择的就是逃避。
“有什么事情我们先解决了夜幽千煞再说。”
“倘若是这样,那即便解决了他,还有什么意义呢?”花洛城悲怨地问我,“太平盛世了又如何?我失去的是你……”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顺着挑灯阁的瓦砾与檐角淌下来的雨水溅湿了我们的衣裳。
“刘邦马上就要亡秦灭楚了,哪里还有什么太平盛世,”我马马虎虎地应付着,“马上就要进入西汉时期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忘魂先生从高台下方喊我的声音。
“我答应你,等解决完夜幽千煞,我会努力改变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为了赶紧下去,就欺骗花洛城。
他听了我的话,朝我无力地牵起嘴角,我顾不上再跟他多说些什么,就赶紧淋着大雨回到了忘魂、伏渊先生与晓角的身边。
“重新来吧,麻烦您转告伏渊先生,我准备好了。”
“不必了,”忘魂先生微微一笑,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显得特别柔和,“只要谣谣你已做好准备,我现在就把邹歌请出来。”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他,“邹歌……已经出来了吗?”
“是的,她趁城儿把你掠走前,就已经从你体内出来了。”
我看着忘魂先生这样的笑容,恍然间觉得我们做的这个决定,是否太过草率了,邹歌她有四方神灵与她融在一起,她如果对花洛城心存记恨,那么……
或许我们放出来的并不是救世主,而是魔鬼!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花洛城的担忧,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发怒!
再进一步说,如果邹歌她重生后的目标不仅仅是花洛城,如果她的目标是她不甘心于她短暂的上一世,那么……
任谁又是她的对手呢?!
“谣谣?”忘魂先生再次呼唤我。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也只好顺水推舟了,我点点头,面对这种严肃场面乖乖闭了嘴的晓角一下子就跳到了花洛城的身后。
在我们目光的注视下,我的尸体从已被雨水淋得泥泞的坟墓中出现。
我不得不感叹伏渊先生的强大,因为此时此刻我的尸体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了,现在的它,竟和我的模样一模一样了。
也就是说,伏渊先生用他的尸容术,恢复了我尸体已腐烂的部分,现在缓缓从我的坟中走出来的,是看不出有丝毫残缺的我。
或者可以说,是披着我的皮囊的,邹歌。
我看着自己的尸体,在大雨中一步一步迈着生硬的步伐走到我的面前停下来,这双眼睛中闪烁着的是邹歌的情绪,看起来并不简单。
“邹歌……”我小心翼翼地唤道。
“你的皮囊很美。”
邹歌的声音并不是我的声音,而是她自己的,这样的话听起来就更加不寒而栗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却蕴藏着那么阴森的感觉。
“你就是我们祖上的义女吗?”晓角突然从花洛城的身后跳到邹歌的面前,“听说咱俩的年龄差不多呢!我叫邹晓角,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
邹歌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晓角一番,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没有说话,给了我无限的恐惧感。
终于,她将目光从晓角的脸上移向了我们后方的花洛城,我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谁知邹歌只是淡淡地对花洛城说了一句“有日不见”,可就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令我刚才所联想到的恐惧更加深刻了。
“邹歌,我们需要你。”忘魂先生诚恳地对邹歌坦然。
“我进到这副尸首当中,不就是为你们而来吗?”邹歌的语气变得活跃起来。
“既然如此,那谣谣你的友人还能将坐骑供于我们到达咸阳吗?”忘魂先生转而又问我。
雨越下越大了,既然花洛城和晓角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从阴阳山庄来到这里,就说明郎墨楼他也一定过来了。
于是我带领着大家一起离开了雨落山庄,果然等候在山庄门口的,是郎墨楼的狼!
这天衣无缝的配合,简直默契得一批,看来阎北溟这样重用郎墨楼,就有他一定的道理!
“邹歌,你骑过狼吗?”我故意与邹歌套近乎,就笑着问她。
我的尸体在我的目光下摇摇头,我赶紧挪开目光,再多看她一眼我都觉得我能精神分裂了。
“那我带你!”
我慌忙地笑着拉起邹歌的手,心里悄悄感叹原来我的手这么柔軟啊!
说实话,我是故意将邹歌安排与我自己骑在同一匹狼背上的,我对邹歌不了解,我真的很怕她对花洛城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
在我们狂奔咸阳的这一路,邹歌就老实地坐在我身后,圈着我的腰,很多次我都想回头看看她,但是我没有勇气,因为她是上一世的我,也是我自己的尸体!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邹歌她并不是魂魄,她没有真正属于她的躯体,她仅仅是一丝意识,那么,对于一丝意识的她来说,她的弱点是什么?
如果真等一切都结束后,她开始了她的复仇之路,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或许是我想得太认真了,才没有注意雨早就停了,我们身上被淋湿的袍子也被风刮得干透了,就连天色都夜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