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醒来,花洛城已不在我的房间了。
昨夜混混沌沌,我也不记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唯一清晰记得的是,落在皮肤上的每一寸如樱花般的温柔。
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有点儿生涩,还带着些许的狂野……
黑暗中,月光折射在花洛城披散的银发之上,我隐约能看到他的脸。
原本柔和的脸颊,却因吃力而变得棱角分明,他的锁骨也很漂亮,肌肉线条是那么曼妙。
那一刻,我可以忘记所有的不快,用生命去爱眼下这个因我而颤抖的男人,哪怕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亦或者他从来都不是真人……
我洗漱完毕,吃了一些点心,出门到处晃了晃,就看到花洛城已经在庭院之中等我了,他静静站在池塘的一角,垂首看着池水。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北京的十一月已是满城秋色了,花洛城的背后是悠悠摇摇在空中纷飞的落叶,这个画面竟美得像副价值连城的画。
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仰起头朝着池塘对面的我笑了笑。
抬眸一笑百媚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来到他的身边。
“你可真懒啊,鸡都要扎窝睡回笼觉了。”他说着,便带我走向五星门外,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当然不能和你比了,”我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就想时刻酸酸他,“你这是要汇老情人儿去,我不过是个电灯泡罢了。”
“我是为了我师父好吧?”花洛城白了我一眼。
“难道不是为了自己?”我反驳道。
“你要非这么说,我也不能否认,”花洛城顿了顿,“不过我可不是为了去娶她的。”
“那是为了什么?”我和他肩并肩地走着,仰着下巴假装不经心地问。
“是去做个了断。”
“了断?”我不解,“为什么?”
“你就跟着吧,哪那么多十万个为什么。”
出了五星门的大门,马车已经为我们备好,看到车夫是陌生的面孔之时,我又突然想起我的过错,花洛城大概是看穿了我,就拍了拍我的脑袋,也没说什么。
“我们要去哪里?”
“蓟县。”
“玄雷和碧莲不和我们去吗?”
“不去。”
花洛城拉了我一把,我们就一起坐在了马车里,一路颠簸,摇晃得我脑浆子都要流出来了。
这一路我依旧是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了花洛城的怀里。
“我们要去蓟县什么地方?你那未过门的新娘……”
“是师妹。”花洛城纠正我。
“哦,”我睡眼朦胧地应道,“你那未过门的师妹……”
我抬眼正好对上花洛城危险的眸子,吓得我一下子清醒了,赶紧拍拍自己的嘴巴。别看花洛城平时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型儿的,但是一旦严峻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错了错了,”我缩缩脖子,“你师妹,那个梅夭儿,是在蓟县等你呢吗?”
“不是。”
“那我们去了就一定能见到她?”
“不是。”
“那我们是干吗去了?”
“蓟县有一户人家的媳妇儿有些疯癫,疾医看了也查不出个究竟,后来据说请了个会降魔的女人看了,我师父认为那个女人就是她。”
“天下那么多降魔师,你师父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她了?”
“梅夭儿和我一样,生来就是银色的发。”
嚯,还情侣发色了!
我翻了翻眼睛,心里酸溜溜的。
“那看好了吗?”
“那女人过去看了看,说她不想管,就一走了之了。”花洛城顿了半晌,“如今那疯癫的媳妇儿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四处求医碰壁,才找上了我们的人。”
“不想管?为什么不想管?”
“我要是知道,还轮得着我亲自来一趟吗?”花洛城拧了我的耳朵一把。
“所以搞不好我们还要先帮那女人驱驱魔?”我揉着耳朵问。
“是呢呗。”
我明显能感觉到越接近目的地,花洛城越心神不定,平日一脸的玩世不恭,此时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种深沉。
我掀开马车木窗的帘幔,把脑袋伸了出去透口气,这一路花洛城的体香熏得我想吐。
我们已进入了蓟县相对繁华的街巷,石街边各种小商小贩,酒旗茶幌迎风招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秦朝的街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秋风卷过花糕的香甜,小孩子们嬉笑打闹,百姓们悠然自得,实在一副好光景啊!
没过多一会儿,车夫就停下了马车,掀开帷裳告诉我们到了。
我和花洛城钻了出来,眼前是一套看起来并不穷酸的宅子,一张略微破旧的横匾挂在正门之上,写着“尹宅”。
花洛城敲了敲门,等了片刻,来开门的男人露出个脑袋,神神秘秘的样子,一看是花洛城,二话没说一把将花洛城拉了进去,我也赶紧跟着蹿了进来。
这院子里倒是不大,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有个三十岁上下,头顶盘着发髻,一看就是普通百姓。
“你……你就是摄灵长老找来给我家孩儿他娘看病的?”
“看什么病,我又不是疾医。”花洛城说,“疾医不是看不了你夫人的病么?”
“啊,是是是,”这男人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你可快给孩儿娘好好看看吧!这一个月以来,可真是闹得天翻地覆啊!”
他说完,就伸出一只手示意我们进屋,刚走两步还没踏进去,只见突然从屋子里跑出三个看起来也就五岁的孩子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要不是花洛城眼疾手快,我要被他们撞翻个跟头了!
“大毛,二毛,三毛!”男子严厉地吼道,“去一边玩去!不要添乱!”
“哦!”三个孩子异口同声,乖乖地跑去别的屋子了。
我跟在花洛城的身后走了进去,一股又酸又臭味道立刻迎面扑来!
我看花洛城皱了皱鼻子,大概也是闻到了,但是他没说话,我也就没好意思说。
这男人又领着我们来到另一道房门前,我们在门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差点吐了,立刻就知道刚刚那酸臭的味道是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