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以后,我和单手将夜儿托在胸口前的花洛城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打车,这样的画面让我不禁想起来,花洛城把雍和宫的佛像拜崩了的那一次。
现在重新回想,花洛城他本就是城隍爷,怪不得当时会把佛像都拜崩了,只不过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一点,包括花洛城他自己也都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明明好像才没过太久的时间呢,一切就全都变得不像从前了。
期间发生了那么多翻天覆地的故事,即便眼泪多于了笑容,可只要结局是好的,余生的我能与花洛城共同去守护我们的夜儿,那中间故事怎样坎坷其实也都没有关系了。
看着眼前站在路边,成为这风景最绚烂的一幕的花洛城,我忽然就决下心来。
等我们消灭了邹歌,我就和花洛城立刻回到这现代的世界,远远地摆脱那些旷世千年的纷争。管他什么北阴大帝,管他什么酆都地府,魑魅魍魉,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那才是我想要的天下!
我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打上了出租车。
好像不管哪一次打车,当花洛城坐上出租车以后,司机师傅都要不断地从后视镜里时不时地窥视花洛城一眼。
也难怪,花洛城他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皮,也不怪连男人的目光都要痴痴地在他脸上徘徊与停留。
一路上,我们坐在车子的后座上,一旁的花洛城一直在不厌其烦地纠正夜儿的发音不准。
“夜儿,你听我认真说嘛。是爹…地……”
“呆、呆……”
“爹地!”花洛城皱起脸。
“呆呆……”
“爹!地!”
“呆呆!”
夜儿就仿佛与花洛城故意作对一样,花洛城越是清晰地重复“爹地”两个字,夜儿她就越是故意将“呆呆”两个字咬得更加洪亮。
花洛城气得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睛的,夜儿却弯起两只和花洛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咯咯地笑望着花洛城。
花洛城见夜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气她,索性直接伸出了他莹白的指尖,气鼓鼓地捏起了夜儿嫩白的小脸儿,凑在了自己面前!
“你这个小臭丫头,你怎么同你娘亲一样,喜欢故意气我是不是呢?”花洛城嗔怒地瞪住她,然后将夜儿的脑袋转向一旁的我,“小丫头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她是谁?”
我咬着嘴唇望着坐在花洛城腿上的夜儿,夜儿也笑盈盈地望着我,望着望着,一束晶莹剔透的口水就从她咧开的小嘴巴里流淌了下来。
“喂,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姑娘,那女人很好看么?至于流口水么?”花洛城将夜儿的口水擦干。
紧接着,夜儿就慢吞吞地吐出了两个字——
“娘、亲。”
这发音精准无误的一声“娘亲”,瞬间就把我的耳根与心窝都融化了!差一点儿眼泪都被激出来了!
夜儿嘴里的“娘亲”,和昼儿喊我的“娘亲”完全是两种感觉,我说不上来更偏爱哪一种,但眼下我确实被夜儿暖到了心尖。
花洛城听到夜儿这么清楚地呼唤了我,更是气成了一个包子!
“你个小姑娘跟你娘亲果然一样,都是没有良心的臭丫头!”
花洛城将夜儿在腿上转了个方向,让她背对着自己,开始给她梳头发。
我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窗外,看马路上那些过往云烟,可等我再次将目光转回夜儿的时候,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到司机师傅的后脑勺上!
只见夜儿原本和之前花洛城一样的高高挽起的小马尾,此刻居然被花洛城一圈一圈地盘在了头顶,而且最重要的是,盘成的这个形态……
简直就是一坨粑粑!
“花洛城你是故意这样的吗?”我哭笑不得。
“是呢,谁让这小丫头没良心的。”花洛城满意地说道。
转眼间,就这么打笑的功夫,我们很快就到了孤儿院旁边的一家大型购物商场。
我为夜儿买了几件应季的小衣服,还有其他的日用品,想着我们可能会时不时隔两天就要回来看望夜儿,所以也就没买太多东西。
可等我结账的时候才傻了眼,原来孩子用的东西会这么贵啊!明明没买什么就已经上千块钱了。
一时间我都犹豫以后要不要带夜儿回现代生活了,我好像真的不太能在这个时代养得起一个孩子啊。
三十分钟后,我和花洛城已经站在了二十三年前那个收养了我的孤儿院正门前。
我一直都知道,这所养我长大的孤儿院,从一开始就是全国最为高级的儿童福利院,想必当初孟衍阳把我放在这里的门口,也是她刻意挑选的。
看来我是真的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的正门已经焕然一新了,繁华大气的就像是一栋豪华酒店的牌楼一样。
而正门内的大院也早已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要不是我清楚这是孤儿院,我都会误认为这里真的是奢华的几栋连排酒店大楼呢。
我正要兴冲冲地往里走,门口传达室里就走出了一位老大爷,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哎哎,你们等一下,找谁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呢,老大爷身后的小姑娘就清脆悦耳地抢先开了口:“姐姐好眼熟呀,你是孟谣姐姐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瞬间我都惊住了!
我连忙看向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她看起来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穿着黑白条的小裙子,头上扎着两根小辫子,特别俏皮可爱。
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也不明白她怎么会认得我,但莫名地我对这个小姑娘就产生了强大的亲切感。
“我是孟谣,小妹妹你是……?”
一听到我这样说,小姑娘更是开心地笑弯了灵透清澈的眼睛,她好不认生地直接拉起了我的手。
“我猜对了呀,真的是孟谣姐姐!我就知道,我妈妈总是给我看你的照片,说你是个没良心的妹妹,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联系她,害我妈妈一直挂念你呢!”
看着她纯真无邪的笑脸,我懵得两眼晕花,我是不是真的离开太久了而有些失忆了?!
“你妈妈是……?”我一头雾水地问。
可,就在这时——
“宝贝,你在和谁讲话?”
我顺着声源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的,竟是从小就很照顾我,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疼爱的慧静姐!
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怔怔地望着她,吹过她身边的微风也轻轻地吹了我,将我的眼泪也不知不觉地吹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