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尽的法力，无边的光，从天地间照射而出，叶子倾听到了大地的震颤，所有人的身影在眼前浮现。
那一道道曾经不懂的剑文在她眼前闪过，一招一式仿佛都在此时清晰无比。
长剑纵出，如狂风卷过大海，带动起无数道水浪，将黑暗撕破。
这一战，天穹大胜，妖魔尽数被斩杀。血在空中弥漫，如花朵盛放于天海之间。
但一切仅仅才是个开始而已，妖魔一战，便只是天穹六界真正厮杀的开始，也是无尽黑暗将近的前夕。
无数道剑光在云雾间穿梭，一个个蓝色身影从空中落下，收剑入鞘，列立两旁。
仙尘依旧是白衣不染，脚踏青风，步步而下，轻盈的落在众弟子的身前，绝尘剑上万尘微动，收敛剑气。
待一切回归平静，叶子倾也径直站在他的身后，听仙尘开口道：“天尊已逝，尔等且安守各洞，不可擅自离山，妖魔虽此去，但不日便会再来，守山弟子多加小心！”声音轻盈，却带着无可阻挡的威慑。
列前一十七人齐声道：“谨遵掌门之命！”
他挥手，对其他弟子道：“都各回洞府吧！”
待人散去后，绝尘入鞘，他头也没回的径直向山顶飞去。
“师父？”叶子倾急忙御剑随他而去，却因为法力不够，只能跟在他身后几米之外。
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天穹殿外，明日便来敬茶拜师吧！”
叶子倾点头，便继续聚集真气，驾驭长剑，随他而上。
云雾在她身边慢慢散开，一朵巨大的花朵隐隐约约的出现，叶子倾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是一朵花，还是一个巨大的宫殿，又或者是一座天宫瑶池。
翠绿色的莲叶，纯白色的花蕊，有柔和的光和浮动的仙气环绕，清风徐徐，宛若仙镜。
便是她的梦中，却也无法想像和演化出那不可能存在的地方，不知是是神工之斧，还是仙力变化？
随着一阵阵白色的风，她呆呆的向前走。身体似是不由自主一般，脚下不知是地还是云，只觉的软软的，轻轻的。
仿佛没有实体，她轻轻的漂浮了起来，跟着前面的白衣慢慢的向前，向那纯白色的宫殿而去。
白衣没有停下，径直融入了那白色之中，甚至都让人怀疑那仙人便是这白玉中的一部分。
见仙尘走进去，叶子倾也急忙加快脚步。
当踏上那白玉台阶之时，她便觉得身心一空，仿佛是心里的包袱在这里被放了下来。
再走一步，微微冰冷的玉面上传出来一层层的寒冷之气，自叶子倾的双脚而入，沿着脚踝向身上蔓延。
整个大殿都是以白色的玉石修建而成，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可以感觉到冰冷。
怎样的冷，才可以铸造出他，和那把绝尘来？恐怕也只有这里，才真正是他最适合存在的地方吧！
这里仿佛是一个千年不变的冰窖，每块寒玉石都散发出透骨的寒气，即便在这里不运行任何真气，叶子倾也可以感觉到体内凉意的游走。
这里是一个绝佳修炼之地，那寒玉石本就是千金难求，对修炼之人更是有很大的帮助。
倘若让一个平常弟子，在这里修炼，即使没有资质，只学真气走法和口诀心法，百年之中，那人也必定是已得道成仙了。
那千万快寒玉石，拼凑成的宫殿，怕是在六界之中，也找不出第二个地方吧！
叶子倾在天穹山的藏经阁看了许多书籍，也曾有说这寒玉石的妙处，但她却没有见过，只是在书中知道，那玉乃至阴之物，世间少见。
可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而且还被建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宫殿，却不知需要多少玉石？
正在她惊异之时，却忽然见仙尘在一块莲花石旁停下脚步，对她道：“此地乃天穹重地，没有太多房间，你且先睡在这里吧！”
“这也是玉寒石吗？”叶子倾感觉这块石头有些不同与其他玉石，且不说样式不同，但说那石上飞腾而起的白色雾气，就令她有点不解。
“此乃紫莲石，是上古众神净化红尘之时留下的一块碎片，后被本门掌门以紫阳真火，将其刻成如此模样。”
叶子倾轻轻的在那石上碰了一下，便觉得自己体内忽然多出来一道寒气，在身周盘旋。
她目瞪口呆，想问什么，却又觉得那气不对，因为自己已经把手离开了那块石头，却还是能感到寒气在体内流走。
这是怎么回事？她急忙运息真气，想将寒气压下去，但自丹田中行出的真气竟然没有压下那寒气，而是在身体中快速的游走了一周天。
真气，乃体内所收集之气，为个人吐纳后得到，只有在自己本身运行之时才会走动，而在体内运行真气却需要极强的意念。
只有以意念才可驾驭真气，也就是说，真气流动便是仙道修炼的根本。
但此时，叶子倾没有集中意念，那真气却在自行修炼，也是在不断替她抗拒寒气。
叶子倾不解，她修炼真气不过才只有几个月而已，自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便惊讶的问道：“这！真气怎会不由自主啊！”
“为真气者，本就是天地间的灵气所成，倘若体内有寒气侵入，便会自主运行阻止。”
得到答复，叶子倾点点头，心里不禁又叹服这寒玉的可贵，但以自己的真气，能否压制住那么强大的寒气啊？
正在叶子倾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仙尘却忽然道：“天地无可问，亦答你不得，想要得到，便需要舍得失去。若要询问，却必先明白，自己可有真正尝试？”
清冷的声音逐渐远去，叶子倾感觉心里似乎空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寒气将她包围。
脑海中回想着他的话，不觉间轻轻抬脚，身体一寸寸的接近那冰冷的石头。
皮肤接触到寒冷，猛然一缩，但叶子倾却还是咬着牙，运行体内的真气，抵挡那份冷意。
透过衣服，透过肌肤，透过一层层真气的包围，那寒气直通心底，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冰封起来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逝而过，叶子倾慢慢的感觉到体内真气流动的速度在增加。
冷意在她身体中蔓延，化为层层冰衣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叶子倾感觉不到冷，因为整个身体都和冰一样，没有温度，也没有感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连真气的流动都被冰封了起来，她渐渐的睁开眼睛，从那紫莲石上站了起来。
一袭白衣在她面前出现，但她的眼眸中已没有了那份惊喜，有的却是同他一样的平静无波。
被寒气所铸造出来的仙，又怎么会有人的多愁？和对虚妄的所求？
叶子倾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明白，也不知自己究竟该怎么做，甚至都无法感觉到身体的存在。
“随我走吧！”静悄悄的殿羽之中，仙尘轻轻开口，若穿透了她的一切，带着她离开了大殿。
身边的仙人是她的师父，是天穹山的掌门，是带她来这里之人。
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消失，在她的脚下，在她的心中，在天空的血幕中。她只知道她的师父是他，是那绝尘之仙。
不记得他的名字，可她却知道，那个一袭白衣的人是谁，是此生永远无法忘却之人。
承风而过，天海无涯，她轻起长剑，随他回到冰冷的殿羽之中，陪伴着他。
时间毫无规律，他们没有对话，叶子倾不明白这便是她渴望的幸福，还是由如此的争斗来磨灭这无尽的光阴，才是最好的结果。
一日……一月……一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岁月苍茫，光阴无尽，沧海桑田间，他们师徒没有说过任何话，叶子倾感觉到的只有师父，没有其他的温和，也没有其他的相依。
清冷的日子，两人相见不语，同时在最好的时间出剑，在最准确的胜负下决绝。
长剑如冰，没有人可以抵挡，也没有人可以明白，他们的剑是如何模样，只有人知道，他们的心是同样的。
天地无方，镜化于尘，默然间，仙尘微微一愣，却是看着无数光阴在眼前穿梭。
“这便是你要的好徒弟，同你一样的冰冷？”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广袖之中有微微的银色浮动。
仙尘回头，却见留仙缓步而至，径直在昆仑镜下停步。
此时的所有弟子都已离开，只有他们二人身在破月台上，看着那流动着无数道界文的昆仑镜。
仙尘摇摇头，却答道：“看不懂，这或许便是她心中的结，可这不都是你我想要的吗？”
“不，这却只是你想看到的，世间能有谁可以逃脱出昆仑镜，莫要再以那光阴轮回之术，在自欺欺人了，她不可能想要得到这样的师父。”
仙尘未说什么，心中却轻轻叹息，即使是神，却也是有弱点的，何况是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或许如此对她有点太过强人所难，也罢也罢！
看着镜中那个手持长剑，在云头斩杀的人儿，仙尘单手结印，将画面定格在刹那间。
“她，便是我此生的徒儿，你可有答案了吗？”盯着那双黑色的眼眸，仙尘幽幽道。
“东皇钟在天山，盘古斧在不周山，女娲石在女娲神殿，神农鼎在药神神农架处，吴天塔于太虚之地，轩辕剑在帝都，炼妖壶则在九黎族之手，而伏羲琴我已在伏羲庙中得到，至于崆峒印，却没有在崆峒海中。”
“神器已出，浩劫将近！”仙尘轻抚昆仑镜的镜面，光芒顿时大盛。
“那打算如何？”
“她的命运尚未可知，一切还有变术！”顿了顿，仙尘又道：“大地诞辰也快到了，百年一遇，你还是不去吗？”
留仙看着天幕，摇摇头道：“自然不去，只怕这一次，却未必会如往常那般平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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