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正犯愁时，孤云轩拉着虞灵儿跑了进来。
“来不及通报，请父皇恕罪。”孤云轩跪下行礼，一边拽着虞灵儿的衣角。
虞灵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轻声问礼。“民女参见皇上。”
皇上皱了皱眉头，心想云轩今天怎么这么鲁莽。“平身吧。”
“谢父皇，父皇，孩儿有事想请父皇恩准。”孤云轩起身仍然牵着虞灵儿的手。
皇上见此情形，也猜出个大概来。“说来听听。”
“孩儿想娶虞灵儿为妻，望父皇成全。”孤云轩开门见山的说，他了解自己的父皇，他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的言辞，还是干脆直接一点的好。
“哦？虞灵儿？抬起头来我看看！”云轩已到弱冠之年，却从未提及过男欢女爱的情事，即使皇后有意说合哪家的千金，他也都直言拒绝，原来心里早有所属了。
虞灵儿缓缓抬起头，眼前的男人，眉宇轩昂，气度不凡，俨然一副天子气息。虞灵儿不敢直视皇上。
哪知皇上被眼前的女子的长相，惊了一下，目光突然凝滞，眼神中似乎蕴含了很多情绪：复杂、激动、怅惘，百感交集……
孤云轩从没见过父皇这样的表情，不免担心起来，难道父皇不喜欢虞灵儿。
“父皇，父皇。”孤云轩轻唤了两声。皇上这才晃过神来。
“哦，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回父皇，虞灵儿本为虞相国的独女，半年前因为那场事故，所以，最近一直住在明月阁。孤云轩省去了中间的许多过往，简明扼要的向皇上说明了虞灵儿的身世。
“灵儿给皇上请安！”虞灵儿下跪行礼。
“平身吧，虞相国？哦，朕想起来了，丧失虞相国这一良相，朕也很是痛心，唉，苦命的孩子。”皇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父皇，儿臣……儿臣想……”孤云轩试探的问。
“朕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先去你母后那，等朕忙完，就去千禧宫。”皇上温和的说到。
“好，那儿臣先行告退了。”说着牵着虞灵儿的手，离开了宣政殿，直奔千禧宫走去。
路上，孤云轩仍紧紧握着虞灵儿的手，发现灵儿的掌心的温度越发火热起来，湿漉漉的。
“怎么了？紧张？”孤云轩关切的问，心里有些小窃喜。看来虞灵儿也会因为即将大婚而紧张呀。
“没有啦。”
“还说没有，手心都出汗了。”孤云轩扬起牵着的小手，“放心吧，我母后为人很随和的，你看芊芊，虽然不是母后亲生的，可是两人相处的比我和母后还好呢，在后宫她最喜欢的就是母后了！”孤云轩漫不经心的说，以打消虞灵儿的顾虑。
“嗯。”虞灵儿应了一声，心里还是小鹿一样乱撞，并不是担心皇后有多可怕，而是不知道自己真的准备好接受、面对着一切了吗？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虞灵儿从来没奢望过。她向往的是那种无拘无束，可以时刻有家人陪在身边，可以时刻亲近大自然，可以在孤独的时候，拥抱着自己的相公。而不是一个整日忙碌，坐拥佳丽三千的帝王，到头来落得个谁伴窗儿独坐，我和影儿两个。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他，那个看不清楚却印在心头的他，那个时常出现在梦中的他。那个他会是云轩吗？
“放心好了，见到母后，她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好。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孤云轩攥着虞灵儿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
“云轩，谢谢你！”虞灵儿脸颊微红。
“谢什么，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灵儿，以后不要再说这么生分的话了。”孤云轩微笑着安慰虞灵儿。
“这才刚开始，你就这么谢我，以后我会对你更好，更好，再更好，那你又该怎么谢我呢？”孤云轩刮了一下虞灵儿的鼻子。
“我……我……”虞灵儿不知该怎样回答。
“好啦，傻丫头，走啦！”孤云轩拉着虞灵儿继续朝千禧宫走去。
“知道了，云轩，其实我并不是怕皇上和皇后不喜欢我，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样往下说，虞灵儿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那又是什么？难道你后悔了？”这是孤云轩最担心的问题。
虞灵儿看着孤云轩脸上急切的表情，心里升起一丝内疚，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你多想了。”
说着，两人慢慢的朝千禧宫走，路上，孤云轩透露了皇后各种喜欢的事物，希望见面时可以投其所好，好让虞灵儿在母后心目中留下好印象。可以接受虞灵儿这个儿媳妇。
“放心吧，灵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相信我。”
“有你这个军师，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虞灵儿朝孤云轩做了个鬼脸。见到这样的虞灵儿孤云轩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千禧宫里，一女子正在亲手泡制新进贡来的茗茶。
头上孔雀金簪藏于发髻，几根金色的凤尾细丝坠下，腕上戴着玛瑙镯子，绣着五凤图的深红色长袍，脚上金色的绣鞋镶着金丝，唇微点，颊微晕，两弯笑眉似画非画，更显雍容华贵，高立的领口，长阔的水袖，举手投足，妩媚中透着一股母仪天下的气息。
门口的两名宫女见孤云轩来，正要进去通报，却被孤云轩拦了下来。
孤云轩领着虞灵儿，两人轻手轻脚进了千禧宫，而皇后、正沉醉于烹茶的乐趣中，根本没注意到两人已经站在她身后。
“母后今日好高的兴致啊！”孤云轩一脸幸福。
被背后传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差点摔掉手中的杯盖。回过头来，却见孤云轩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已经瞧了自己老半天。旁边还站着一玲珑清秀的女子。
“这位是？”皇后的表情僵滞在那里，眼神盯着虞灵儿的脸。
“哦，母后，她是已故虞相国的女儿，叫虞灵儿。”孤云轩介绍着，“自从相国大人出事以后，灵儿就一直在明月阁生活，怕母后太忙，一直没过来打扰您。”
皇后晃过神来，浅浅的笑了，“那今天怎么想起打扰来了，你是我生的，我会不了解你？”孤云轩平日里日理万机很少过来话家常，只是固定礼数的问安罢了。今日这个时间过来，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母后，看您说的，儿臣来自然是想念母后了。”孤云轩说着，挽着皇后的手，抚着她到内厅坐下。
虞灵儿眼前一亮，没想到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孤云轩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也会向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看来每个人在母亲的面前永远都只是个孩子，想到这，虞灵儿又有些怆然。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调皮，也不怕人家女孩子笑话。”皇后嘴上教育着，心里却暖暖的。
看来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做母亲的怎会不懂孩子的心理。即使身在帝王家，仍然扮演着做母亲的身份。
“说吧，这回又有什么事？”皇后坐下来后，品着自己刚刚烹好的茗茶。
“母后，儿臣想要娶虞灵儿为妃。”孤云轩一边说，一边为皇后的茶盏里添茶。
“这个，你父皇知道吗？”皇后淡定的说到。
“已经给父皇问过安了，父皇让我母后这来等他。”孤云轩如是传达着皇上的命令。
皇后心理暗自忖度，既然皇上已经见过虞灵儿，又让他们来千禧宫等候，无非是想让自己也见见这个虞灵儿。
虞灵儿看上去虽不必其它将臣家的千金看上去那么有高贵之气，却很是清新脱俗，又透着那么几分灵气。皇后相信孤云轩的眼光，不仅貌美，更重要的是真诚、是心灵的华贵。
既然皇上没有阻拦，又来征求自己的意见，很显然眼前这个小丫头已经过了皇上那一关了。这宫里已经很久没办喜事了，是该热闹热闹了，看来这回一定要亲自好好置办置办。
“母后，父皇来了，您一定要帮儿臣说些好话，不好好？”孤云轩手拄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皇后。
皇后并没理会他，继续喝着茗茶。
“母后，求求您了。”
孤云轩的一番举动看的虞灵儿目瞪口呆，这是他认识的孤云轩吗？完全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没想到孤云轩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母后，求求你嘛。”
“好了，好了，也不怕人家灵儿笑话。”皇后止住孤云轩的推嚷撒娇。抬头看了看虞灵儿，这小丫头到底用了什么媚术把云轩迷得团团转。
“你也不问问人家灵儿姑娘愿不愿意。”皇后温和的看了虞灵儿一眼，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孤云轩的头。
“灵儿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一提到这，孤云轩又来了兴致。好像这是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了。
“别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看来儿子大了也一样嘛。”皇后说着，嘴角还是扬着。
“天色还早呢，你父皇一时恐怕还不会过来，怎么着？你打算一直在这等下去？”皇后有意的想支走孤云轩。
孤云轩看来看虞灵儿，他不放心把虞灵儿一个人留在千禧宫。虞灵儿翘起嘴角。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可以在这和皇后学烹茶呀。”虞灵儿安慰着孤云轩。
自己要是再恋恋不舍的，反而对自己和虞灵儿不利。孤云轩只好留下虞灵儿一个人，不情愿的回了清阳宫。
千禧宫里，只剩下虞灵儿和皇后，皇后仍摆弄着进贡来的茗茶，仿佛虞灵儿也和孤云轩一起走了，或者干脆把她当成空气。虞灵儿站在一边，手放在哪都觉得不合适，浑身不自在。
“坐。”皇后笑着示意虞灵儿坐下。
“谢皇后娘娘。”虞灵儿行礼之后，正对着皇后坐了下来。
“和云轩认识多久了？”皇后一边问，一边吩咐贴身宫女冬雪为虞灵儿倒茶。
“多年了。”虞灵儿小心翼翼的答着。
“哦？这么说云轩平日里出宫都是去看你了？”皇后语气温和，听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思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日理万机，只是偶尔会去看看灵儿。”被皇后这样一问，虞灵儿都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
“相国大人的事，本宫也很痛心，还望灵儿姑娘节哀。”皇后放下茶盏，示意冬雪退下。这回房间里完全只剩下皇后娘娘和虞灵儿了。
“灵儿姑娘可还记得你母亲的事情么？”
“娘娘是说？”虞灵儿被皇后问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本宫只是随便问问。”
“回娘娘，灵儿自小母亲就过世了，所以并没有母亲的印象，连母亲的面容，灵儿也记不得了。”虞灵儿实话实说。
“是这样啊。”皇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沉默了半晌，皇后突然问，“灵儿姑娘准备好当太子妃了么？”
虞灵儿并不惊讶皇后娘娘这样的问话，如果说是在大半年前，父亲还是当今的相国大人，她还住在堂堂的虞相府，她的身份与孤云轩相比还算是门当户对。可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如果，父亲死于非命，虞相府一夜间在轩辕城消失，自己转瞬间变成了孤儿，何德何能攀上太子妃的高枝呢。
但听皇后的语气，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其它的信息。
“灵儿姑娘别误会，我们云轩向来不是很在乎妻室的家庭背景，皇上也一样，本宫父亲当年也只是县令而已。”虞灵儿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皇后终究看出了灵儿的担忧。
“我轩辕国乃东方大国，云轩注定是要继承大统，做轩辕国的皇帝的，而太子妃自然也将成为六宫之首，他日云轩坐拥江山，后宫佳丽三千，太子妃想要母仪天下，绝不是靠云轩对你的爱能够做到的。”
是啊，后宫佳丽何止三千，年轻貌美是这个皇宫中最不值钱的资本。随着年华的逝去，容颜终究会走向衰老，到那时，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己又将置于何处呢？
“算了吧，”皇后打断了虞灵儿游离的思绪，“不谈这些了，过来陪本宫用膳吧！”
虞灵儿起身过去扶皇后娘娘去了偏厅。
虞灵儿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皇后娘娘，高贵典雅，气质脱俗，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可虞灵儿仍然感受到她身上那一丝孤独的落寞，这回是将来的自己吗？虞灵儿心里想着。
午膳很简单，并不像虞灵儿想象中那样满桌的山珍海味，只是几道清单的家常菜，还有两样精致的饭后甜点。
冬雪拿起筷子每一样菜都小心翼翼的夹起一些，尽量不去破坏菜肴的美观，吃过之后，无异样，才将菜盘里的菜夹到皇后的碗中。
虞灵儿不禁佩服冬雪的勇气，虽然试菜一说虞灵儿早有所耳闻，可真亲眼见到时，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见过皇上了？”皇后问。
“是，见过了。”虞灵儿不知皇后这样问是什么用意。
这时，芊芊突然来问安。
“这又是刮哪阵风啊。”
“瞧您说的，芊芊给母后请安。”芊芊笑着行礼。“当然是想念母后才来的。这么巧，灵儿你也在这。”
“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吧。”皇后浅笑，一语道破了芊芊的来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