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府,后花园;蜂蝶飞舞,花香阵阵。
优雅落座,见龙轩辰不言,苏墨亦不语。
侍婢退下,整个后花园,只余两个男子静静坐在那里,一片静寂。
红色锦衫,镶着金边,包裹着姣好强壮的身躯,愈显贵气;墨发一丝不苟地梳起,用一顶玉冠固定着;刀刻般的容颜,俊美而威严,薄唇微微抿着;地面上,落在一个高大欣长的影子。
另一端,天青色的身影,周身透着股子静雅淡然;清潋的容颜,视线却是落在盛开的芙蓉上,嘴角隐约勾起。
“本王听闻苏状元前几日向我王兄请辞,被王兄拒绝了?”声音无波无澜,却又似藏匿着万里波涛。
“王爷的消息何时变得这么滞慢?”他回头,凤眼直视着眼前威严的男子,嘴角隐隐夹着嘲讽。
眼底划过一缕红艳,他笑了:“本王时常不上早朝,消息当然来的比别人慢。”
“哦,是嘛?”他不以为意地道,“王爷今日找苏墨来,所谓何事,莫非就是想私下商议些朝堂上悬而未解的问题?”
“那些问题还是让我王兄操心去吧——”他顿了顿,“本王只是好奇,你去芙蓉国这么久,有什么收获没?”
“嗬,监国王爷放着国计民生的大问题不管,却来关心在下的闲事,若让他人知道了,苏墨我还怎么在京城混呐?说不定明日的京城就得掀起一场暴风骤雨了——”
“苏状元说笑了,本王只是出于同僚的关心,无关其他。”摆弄着手中的稚嫩花朵,他笑得灿烂。
“哦,是嘛?那苏墨可要多谢王爷的厚爱了——”嘴上虽是这么说,他的神色依旧清冷。
“她还好么?”手指一顿,掉落一花瓣,他的声音不觉轻柔了些。
“她呀,好得很,都已经大婚了,莫非王爷还不知道?”苏墨抽了抽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他不喜欢其他的人对她有所惦念!
“呵呵,真好。”龙轩辰笑着,却让苏墨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能进去,王爷正有事在商谈呢——”远远传来小厮的呼喊,龙轩辰不由皱眉,是该好好立立辰府的规矩了。
一位翠衫女子走了过来,步履匆匆,神色狼狈。
“既然王爷佳人有约,苏墨就先告退了——”苏墨起身,悠然道,“下次,还请王爷移驾状元府,苏墨定好生招待——”
见来人,龙轩辰的浓眉不由皱成一团:“好,送客——”
小厮送来,引着苏墨撤退。
四周安静,阳光温暖,他的脸上却阴沉得滴水:“都老人了,还这么不懂规矩,到底何事?”
“我,我,”梅影看着阳光下他那俊美若太阳之子的脸,娇俏的小脸不由一红,心跳如鼓,喃喃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见她痴迷的神情,他愈发没了耐性。
看着他的脸色,她突然觉得头顶的太阳过于刺眼,娇俏的小脸不经意间已由红变白,抿了抿唇,她的视线低垂在脚尖,忽然之间,感到心里的喜悦一扫而空,有的只是接下来的深深担忧。
若告诉了他,他会开心嘛?他会同意她的决定吗?还是知晓真相后,直接要了她的这条小命?
正午的阳光,热辣辣地晒在娇嫩的肌肤上,本应是灼热的,可他的一句话,却让梅影仿若掉进了冰窟窿,浑身瑟瑟发抖,冷寒无比。
龙轩辰高昂着下巴,斜斜觑着她;修长苍劲的手指,无意地玩弄着一朵芍药;花瓣已碾碎成汁,红艳如血,余下光秃秃的嫩茎在指尖翻转着。
“你不可以——”
她执着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道,“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这么残忍?”怎么可以一句话就让腹中的孩儿失去生存的权利?
龙轩辰淡淡瞟了她一眼,邪魅一笑:“信不信,连你的命,本王也一并夺了?”
她抖了几抖,下一句,更让她战栗不止。
“即使本王需要子嗣,也轮不到你——”
“王爷,可他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呀——”跪在地板上的身体凉透心扉,却仍然坚持着。
“雪飘!”龙轩辰向空中大吼一声,不一会儿,一位雪衫女子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他的身后。
“把这女人押入地牢,没本王的吩咐,谁都不许探望,违者,斩立决——”话未落,人已不疾不徐地朝外走去。
雪飘应诺,在他走后,看着梅影僵硬着跪趴在地上的身影,不由叹息:“走吧——”她们俩是他的贴身侍女,没有谁比她们更了解他的性子;为了少吃些苦头,现在还是不要违逆的好。
此时的梅影就像是失心娃娃,由着雪飘带入地牢;好在地牢的守卫们都是她们的熟识,倒也没有怎么为难,甚至还私自给予梅影条件好些的房间。
“不得了了——”阿秀急匆匆地走来,见自家主子不悦地皱眉,才放缓了步子。
方菲舍退了多余侍婢,只余下阿秀一人,道:“发生什么事了?”
阿秀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梅影姑娘被姑爷关进地牢了——”
“何时的事?”倾国倾城的脸上划过一抹忧虑,莫不是她与梅影的合作计划被龙轩辰发现了?
“刚刚进府时听下人说的。”
“怎么会被抓呢?”柳叶眉依旧拧着。
“小姐,依我看,抓了也好,省得那狐媚子天天想着爬上姑爷的床——”阿秀不满地哼了哼。
“阿秀,好好打探下原因,其他的,小心些——”方菲用一个“你懂的”眼神看着她。
阿秀立即狗腿般地点头:“奴婢定当全力护小姐周全——”
方菲扬了扬手,阿秀知趣地退下。
这天晚上,方菲正准备歇息,阿秀缓缓走了进来,见左右无人,才附于她耳旁道:“听说,姑爷传太医进地牢了——”
“莫非梅姑娘生病了?”地牢里条件差,这下连太医都来了,估计病得很严重吧。
“这可说不准——”那个狐媚子,最好是被姑爷狠狠揍一顿,揍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才好!
“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
阿秀点头,侍候方菲歇下了,才退出了她的寝室。
书房内,龙轩辰挑灯奋战到深夜,回头,见雪飘依旧站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状如冰雕,于是笑道:“有什么直说——”
“主子——”雪飘的眼眸中划过一缕同情,恭敬地跪下,“还望主子开恩,放梅影一马——”
“雪飘,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喝了一口冷茶,他的思维清醒、冷静了些。
“回主子,十年了——”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回答。
“为何梅影就不能像你一样?”
“呃?”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