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莱蕾对着镜子擦拭了很久,还是没有完全擦去咖啡的痕迹。
一想到宁苑西亲昵地挽着李亦辰的手,她的胃好像被一只肮脏的手掐着,恶心得想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她终于放弃,污渍顽固,阿亦顽固,所有人都在顽固,那么总要有人放弃不是吗?
但胃酸不停地在里面翻腾,她干呕了几下,没想到越吐越想吐。最后,她竟然把刚才的晚餐全部吐了出来。
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胃已经空荡荡了,眼前也是一片白茫茫的。
她怕自己摔倒,便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秦莱蕾,你变了……”
就像是自言自语,他站在楼道上,远远地看着她说。
人来人往,她却还是能听得见他粗重的呼吸声,曾经这样的声音是多么的美妙的乐章,此刻却像一曲夺命曲,生生地将她的心撕扯。
她一时忘记如何反应,只在那里一动不动,很长时间只能空洞地睁着眼看他。
“只是半个月,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他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英俊脸庞慢慢靠近她,越来越近,直到她和他的呼吸混合在一起。
“把我推给苏言深的是你。”秦莱蕾退后一步,不想他的气息再来干扰她的决心,她第一次毫不胆怯地正视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有人深爱你,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我不是你,有人深爱我,所以我选择给他机会。”
她在稀薄的空气中,艰难地呼吸着。他却像一个愤怒的暴君连这点呼吸都要夺走,他疯狂地将唇撞向她的唇,粗暴地交缠,越来越着急,像是在索取什么积极贵重的东西。他彻底把理智抛弃,肆无忌惮地纠缠着她的唇,感受到她奋力的抵抗,他暴戾地用牙齿撬开她坚硬的嘴,在尝到她柔软甜美的舌尖的时候,也感到一阵腥甜浓浓在口腔里溢开来。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她绝望到空洞的眼,忽然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击毙。
他的莱莱看他,竟像看一个陌生人,连仇恨这样的情绪都不屑给他了。
李亦辰呼吸一窒,停了下来。
为了弥补流失过多的氧气,秦蕾蕾深深地吸了口气,也镇定了下来,从包包里掏出纸巾,轻轻地擦了下嘴唇。
洁白的纸巾上,沾染着鲜红的血液,她已经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看,他们在一起,总是互相伤害。
李亦辰看见她面无表情地擦自己的嘴唇的时候,心彻底地冷了,或者说,是被刺激到了,她在嫌他脏。
“我爱你,李亦辰。”
听到秦莱蕾这样说,李亦辰的心却欢喜不起来,因为她笑了,她不知道她笑得有多让他心疼。
“我一旦可以这么直白的告诉你的时候,证明我已经没有那么爱你了,或许还有一点残余,但那只是时间问题了。爱你的时候,我想我平静,我温柔,温柔地看待你生命中频繁来去的女人。我想用温柔杀死你,以为你会回心转意。可是我低估了你,高估了自己。你的花心永无止尽,我的耐心却已宣布告罄。”
“我爱你的时候,我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利。但我一旦不爱你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李亦辰,你听清楚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她说得句句在理,逻辑清晰,李亦辰却听得糊里糊涂。
她转身得决绝,他的手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手。
“啪——”她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脸。
她看着他印着她的五指的脸,她的心渐渐地冻结了,她说:“还你刚才那个令我作呕的吻。”
他的眼睛冷静地可怕,他几乎是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放开那双钳制着她的手。
秦莱蕾转身,眼睛睁到了最大限度,望上看,望上看,眼泪很听话,终于没有出来捣乱。
她却听到从远处飘来的一句话,悠悠的:“那天,我没有叫Anson哥来,而且我一点也不希望他来。”
他的话震撼在她的心口,但她始终没有再回头。
或许,那天,李亦辰说的都是气话。或许,他也开始有血有肉。或许,他也开始看得到她了。
可是太迟了,她的心碎了,这次碎得补不回来了。因为,他牵手另一个女人,此刻又来问她,这样的暧昧,太伤,太伤,她不是那样的强心脏,承受不起这样的伤。
楼道的尽头,金色的水晶吊灯下,苏言深的周身好像有一层淡淡的轮廓线勾勒着,这样的光芒让秦莱蕾一下子睁不开眼睛。
换一种说法,是不敢直视苏言深的眼睛。
“看见你们两个在对峙,我本来想过去,可却步了。”他艰涩的声音有些疲惫:“那是一个我永远也进不去的世界,那里只有你们两个人。我即便进去了,也是隐形人。”
为什么刚才经历了那些事,看起来,他反而比她更难过。
他看着她,眼底带着心疼,他抿了抿嘴唇,耸肩:“但那又如何?既然我进不去,我就选择等,等你愿意出来的那一天,我带你去另一个天堂,那里,只有我们俩,好不好?”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闪着光芒,好像向她诉说的,是他最远大的报复,是他愿意奋斗一生的理想。
她动容。
她感恩。
她动容眼前这个深情的男人,愿意视她如珍宝。
她感恩眼前这个认真的男人,愿意救她于水火。
“好。”
她捂着嘴巴说好,眼泪却毫无征兆地留下来了。
无论刚才孤军奋战的她有多么的勇敢,此刻在苏言深保护下的她,却那么轻易地将心中的真实情绪流露出来。
微风将秦莱蕾的发丝扬起,更显她哭泣的样子的憔悴。
苏言深心疼地将她的发丝归位,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哄道:“都会过去的。”
她曾遭受的委屈,好像一望无垠的深海,而她好似就置身这深海中的孤岛之中,漂浮,流浪,没有生还的希望。
苏言深,却好像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浮木。她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的浮木。
苏言深也愿意是她的浮木。
当然,他的打算是,
让她抓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