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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灾劫横来(1)

求助于六婆可以说是阮翎和咏曦最后的希望了,但事有不巧,六婆因为年事已高,加上最近天气骤变,所以得了重感冒,无法亲自前来帮忙。但看在往日邻里的情分上,六婆答应了赠送三道平安符给咏曦,并在电话中嘱咐她一定要前往墓园进行祭拜,希望可以化解这次横来的灾劫。

在接连地发生了那么多难以以常理解释的灵异事件以后,阮翎和罗咏曦的心情都变得极为沉重,表姐妹俩几乎都是一晚没有合过眼。还来不及等到天完全放亮,失眠的两人就已经起来,开始着手准备前往墓园祭拜所要用到的香烛祭品。只等到天一亮,就马上前往六婆家取得平安符,然后到墓园诚心地祭拜一番。

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感得特别的难过,两个人分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心里纷纷扰扰,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约定的时间,两人几乎是同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带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就准备出发。

谁知道两人才刚打开大门,就看见站在门外,正伸手准备按门铃的郭昊晖。

“昊晖,你今天怎么突然一大早就到舅舅家里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一股不安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阮翎的心头,她从头到脚把他仔细地扫视了一遍。

“你先别紧张,我没事,我只是睡不着,就突然想过来看看你而已。”昊晖夸张地举起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打趣地说:“你看,我是不是没掉一根头发,身上没少一块肉。”

“你们别别在这里只是顾着开玩笑了,还有正经事等着我们去做的。”在旁边的罗咏曦可没有跟他们说笑的心情,她才把大门关上,人已经往电梯的方向走了去。

“走吧。”拉过矗立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郭昊晖,阮翎边跟上急性子的表姐,边对他抱歉的说道:“既然你碰巧来了,那么今天就充当一下我们的现成司机吧,我待会在车上再给你详细地做解释。”

在三人乘车前往六婆家的路上,阮翎趁机把昨晚发生的灵异事件,简单扼要地对昊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些会不会只是一场恶作剧呢?”昊晖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毕竟小翎只是不小心弄脏了她的坟头,就算再怎么样也用不着以命相抵吧。”

“才不是什么恶作剧,小翎的窗户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你要死’三个字。”咏曦口直心快的反驳着,说完才发现昊晖正从倒后镜不悦地瞪视着自己,而阮翎则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于是又马上改口说道:“不过不会有事的,只要到六婆家拿了平安符,然后到墓园祭拜一番,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了。”

“希望是这样吧。”为了不想让大家担心,阮翎也只能低声附和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六婆家附近。由于六婆病重,最近一直卧病在床,因此只委托了家里人把三个黄底红字,并工整地折叠成等边三角形的平安符转交给罗咏曦。

在离开前,咏曦请她的家人一定要转达自己感谢,然后才回到车上,往墓园的方向而去。

沿着辅导往前走,空气中不时飘来一阵阵混合着檀香等香烛祭品的气味。今天既不是清明,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假日,早上的墓园四周都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萧索的静谧。在进入园区之前,罗咏曦突然停下脚步,语带担忧的对阮翎说道:“小翎,你就别跟我们一起进去了,还是回到车上等我们吧。”

“可是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啊。”既然是自己不小心闯下的祸,阮翎认为就应该由自己亲自去面对。

“有我跟昊晖去拜祭就行了。”罗咏曦看向一旁不说话的郭昊晖,希望他帮忙劝阻执拗的阮翎,让她乖乖的在车上等待。

“咏曦,就让小翎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明白她的苦心,非但不帮腔,竟然还鼓励着让阮翎一起进去,真是气煞了她。

“现在虽然是早上,可是……” 咏曦犹豫了一下,才又接着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那只鬼好像很凶的样子,如果又再次发生什么奇怪事情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咏曦毫不修饰的一番话,让阮翎不自觉地往昊晖身边紧紧地靠了过去,想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昊晖瞪狠了正掩嘴后悔的咏曦一眼,又给了阮翎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用着有力的语气说道:“小翎只是不小心把她的地方弄脏了而已,他们之间又不是真的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我不相信她会因此就要加害小翎。”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咏曦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可是……”才一晃眼,心直嘴快的她便又忘记了所有的避忌,也完全忽略了一旁昊晖那热灼的瞪视,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接着说道:“可是昨天晚上在小翎的窗户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要死’三个字呐。”

虽然明知道她是在为阮翎着想、担心她出意外,但那些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的话语,仍然让昊晖忍不住有想翻白眼的冲动,只能故意加大声音,以强调的语气说:“没事的,估计她也只是想吓一吓小翎而已,不会是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说话期间,他一直用眼睛紧紧盯着咏曦,暗示她别再说出不该说的话语。

一接触到阮翎惊慌的眼神,和越来越难看的脸上,咏曦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犹如那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无法再次收回,只能尽量配合昊晖,希望能够安抚住此刻已经六神无主的阮翎。

像是个突然抓住了根浮木的溺水者般,阮翎仰起脸,满怀期待的向他追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自从下车以后,郭昊晖就一直牵着阮翎的小手,所以能明显地感觉到她此时的紧张和颤抖,于是他伸出了左手,拍了下她抓住自己右手袖子的手背,目光带着理解和坚定,用温柔的声音安抚道:“相信我吧,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呐。”

“嗯,只要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这个触碰让神思有些恍惚的阮翎蓦地恢复过来,侧首给了昊晖一个安心的微笑,知道他就在自己的在身边,看着他那双深邃而温柔的眼,里有着一种让人可信任的感觉,多少减淡了些心里的不安及恐惧。

看着他们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仿佛当她这个站在一旁的表姐是个透明人般,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咏曦转着眼珠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像是不甘被冷落般大声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么我们现在就一起进去吧。”

见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怕她那张嘴一会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郭昊晖于是马上应声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就一起进去吧。”

他牵着阮翎,紧随在咏曦的身后。三个人各怀心事,踏着仿佛比往常要远上许多的长阶梯,一步步往目的地进发。在穿过墓园入口处那朴实无华的石雕牌坊后,就是一个小型广场。广场四周绿树环绕,不但不会让人觉得阴森,反而给人一种开阔宁静的感觉。

但越是靠近墓园,罗咏曦心里越是紧张,就在距离墓碑只剩下不足一百米时,她踌躇了一下,紧张地用双手把六婆赠送的那个护身符紧紧地拽在胸前。

走至墓碑前,阮翎半躲在昊晖背后,才小声的说道:“就是这里了。”

他看向面前墓碑上所载写的碑文,轻声念道:“爱女陈凤仪,卒于2009年5月4日。”那上面还有一行小字记载了她的出生年月,“她去世的时候,只有35岁。”

阮翎不由得感叹人生无常,轻叹着说:“她这么年轻就过世了,真是可惜啊。”

罗咏曦在旁边边忙着张罗祭拜所用的那些香烛祭品,边对着墓碑真诚地抱歉道:“陈小姐,小翎她昨天真的不是有意吐在你坟前的,请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怪罪她才好啊。”回头看了一眼还半躲在昊晖身后的阮翎,连声催促道:“小翎,你还不赶快过来,亲自跟陈小姐说几句道歉的话。”

“哦。”阮翎不敢稍有怠慢,赶紧从昊晖身后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真诚的道歉着,“陈小姐,对于昨天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所以今天特意亲自前来拜祭您,慎重的当面跟您道歉,请您原谅我昨天的不小心吧。”

三人虔诚地逐一献上刚刚在路上买来的鲜花,罗咏曦分别把点燃了的清香交到阮翎和郭昊晖的手上,三个人各自手持点燃的三柱清香,在墓碑前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恭敬地对着墓碑躬身拜了拜。

就在三人祭奠完毕,准备收拾物品的同时。四周突然刮起了一阵极不寻常,又凛冽刺骨的狂风,这阵风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事前没有一丁点征兆。而且一来就把四周的植物全部吹得沙沙作响,犹如鬼哭神嚎般,让人毛骨悚然。四周一些细小的沙石也随狂风飞舞起来,不时打落到在场的三个人的身上和脸上,让人无处可躲。就连刚刚点燃的香烛祭品也被这阵奇怪的风吹得全部熄灭,部分还被大风吹起,散落到四周。

实在没有办法,罗咏曦和阮翎只能纷纷抬起双手挡住眼睛和脸,以免被飞舞的沙石误伤。此时郭昊晖单手护着眼睑,眯着眼往前踏出一大步,把惊慌失措的罗咏曦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同时伸手把旁边早已经惊得呆掉的阮翎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阮翎一接触到昊晖寛阔温暖的胸膛,马上把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希望可以借此压下心中忽然涌起的那股熟悉而强烈的恐惧。

这阵风来的时候很突然,走的时候也很诡异,正当大家思考着该如何进退间,风已经全部停了。罗咏曦半信半疑地从郭昊晖背后探出了半个头,俏眼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环视了一次。

“呼!”憋了半天的气,现在才敢用力呼出。“风好像已经停了。”直到现在,罗咏曦才敢放开因为紧张而紧抓住了的郭昊晖的衣角,边说边从他身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阮翎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咏曦所说的话,依旧埋首在他的怀里。

“风已经停了。”可以感受到怀中佳人因害怕而微颤着,郭昊晖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不用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刚才的一切,又再次让阮翎回想起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噩梦。

伸手温柔的抚平她微乱的长发,昊晖再次对怀中的佳人轻声唤道:“小翎?”

阮翎怯怯地抬起头,在接触到昊晖温柔的眼睛后,才敢真的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

“风已经停了?”她不确定的低声问道。

“早就停了。”咏曦故作轻松轻的取笑道:“我猜你是舍不得昊晖温暖的怀抱,所以才故意装作不知道的。”

“我……”阮翎还没有完全自惧怕中走出来。

“好了,既然刚刚的祭拜还没完成。”郭昊晖一点都不欣赏罗咏曦的这些冷笑话,于是设法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祭拜这件事上来。“我们现在先把东西重新整理好,然后继续把它完成了吧。”

原本摆放得整齐有序的香烛祭品,现在全都被刚才的那股大风吹得东歪西倒,有的甚至摇摇欲坠。那些原本被石子压住的冥钱,有部分石子因体积较小而被大风吹倒了,冥钱也因此四处散落在了地上。

“哦,对对对。”这招对咏曦果然有效,只见她赶忙蹲了下去,两只手忙碌的四处整理着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香烛祭品,嘴上还不忘絮絮叨叨的念道:“被刚才那大风这样一搅和,让我差点连来这里要办的正事也给吹忘了。”

只是由于刚才的风实在是太大了,真要收拾起来,可得费上好一番功夫才行。两人见状也马上加入了收拾的行列,阮翎负责把那些被风吹得东歪西倒的香烛扶正,并重新点燃。而昊晖则负责把被大风吹得四散在地上的冥钱,从四周逐一收集回来。

在经过阮翎身旁时,昊晖状似不经意的柔声安抚道:“郊外的天气多变难测,突然起风也是常有的事,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了。”

阮翎当然能够明白他们的苦心,也尽力地配合着,努力的弯起嘴角笑了笑,不希望让他们担心自己。

抬头看向阴霾的天空,一团乌云此时正幽幽的漂浮在头上,那里面仿佛还隐藏着什么来不及预告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墓园里折腾了半天,祭拜才终于完满结束。直到此时他们才想起,今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的赶着出门,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现在三个人的五脏庙都正对他们发出强烈的抗议之声。于是饿坏了的三个人在回家的路上,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干净卫生的餐厅用膳。

在狼吞虎咽的吃了点东西以后,罗咏曦就嚷着说还有一份重要的文件要做,必须马上赶回公司上班,然后像阵风一般的拿着包包就往外跑,自己一个人打的士先走了。

自从在墓园离开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阮翎的话都特别少,几乎都是他们主动问一句,她才会勉为其难的开口回答一句。整个人看上去感觉病恹恹的,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你今天早上没有吃早餐,刚刚又吃得那么少,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啊?”郭昊晖跟阮翎边往停车场走,边不放心的追问。

“我没事,只是觉得没什么胃口而已。”阮翎的声音懒懒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事的。”郭昊晖右手微微用力,拉住了阮翎的左手臂,左手顺势扶住她的右肩,等她站稳以后,双手才温柔地抚上了她柔嫩的脸颊,眼神坚定地直视着她略带迷茫的大眼睛。“你之前明明说了,你是相信我的,不是吗?”

“我是相信你的,可是……”她用右手覆盖上了他放在脸颊上的大手,眼睛里隐约闪烁着泪光,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害怕,“可是我有个很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的。”

“你别老是自己吓自己了,其实有很多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老是胡思乱想,搞得精神恍惚,才会导致那些意外的发生。”轻轻地吻了下她略显冰凉的脸颊,郭昊晖再次牵起了阮翎的小手,继续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可是从离开墓园到现在,我的眼皮就一直不住的跳动,整个人总是觉得心绪不宁的……”她越说越紧张,说话也感觉有点微喘,然后右手跟着不自觉探向胸前心脏的位置,“就连心跳也好像比平常加快了好多……”

昊晖伸手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先让阮翎上车坐好,并屈身细心地帮她把安全带系上,然后自己才绕到另一边上了车,侧过身认真的说道:“小翎,你先听我说。”他边说边拿起了一瓶放置在车座旁的矿泉水,把瓶盖拧开,然后递给了阮翎,示意她喝一口。“你要学会放松自己,你越是紧张,只会让自己越是放不下。”

她乖乖的接过昊晖递来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口中那清凉甘甜的感觉稍稍让她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伸手接过矿泉水的瓶子,昊晖示意她深呼吸以舒缓紧张的情绪。

阮翎乖乖的闭上了双眼,尽量让自己全身放松,如樱桃般的小嘴微张着,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再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吐出。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诱人小嘴,昊晖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受到了严峻的挑战,忍不住自己也要深呼吸了一下,才勉强压下了想要吻上她的冲动。

阮翎把深呼吸的动作反复做了三次以后,才睁开了眼睛,然后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般看向昊晖,“我……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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