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维东半晌无话,只是盯着桌上的清水杯子,眸光不眨。
何琪猜不透他的心思,却也觉得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于是,开口道再见。
走了几步,又返回,紧紧凝着他,然后从包里掏出笔和小本子,撕下一页,疾笔划过一串数字,搁在桌角推了过去,“或许我该相信你一回。”
凭着直觉,相信一个并不了解的男人,是否,太过冒险。
那串数字,是QQ号。何琪也知道,就算她不给,这个男人也可以从别处探得。比如,青岚。
阮维东再抬头时,已只看见何琪的一道背影,瞬间消失在门口。
事实上,安槿并非故意。
回到墨城的第二天,她接到老家的电话,父亲一句,你妈这几天老梦见你。她便即刻收拾了简单的衣物,趋车回小镇。
有父母在的地方,总是温暖的。甚至,二十好几的人了,她还可以抱着母亲的胳膊撒些小娇,而父亲总是在旁边宠溺的笑。
在父母的眼里,不论是否成人,都是他们的孩子。
而手机入水,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邻家的小孩,家长急事需外出,托她的父母照管,父母欣然应允。
小镇的邻里关系,不若城里的高楼大厦,可能门当户对着,却不知对家有几口人。
粉嘟嘟的孩子,长得甚为可爱。
她剥了桔子给她,小小的娃儿,缩在母亲的怀里,咬着手指怯生生地望着她。
母亲笑,“这娃儿平时大方得很,今天怎么就认生了呢。”然后又逗弄着孩子去拿她手里的桔子。
孩子依旧怯怯的,离开母亲的怀,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接过桔子,又迅速羞咯咯地笑着逃回母亲的怀里,乌圆的眸子扑闪着密长的睫毛好奇地望着她,“阿姨,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奶声奶气地模样,逗笑了两个大人。
面孔熟了,孩子也就不认生了。甚至,看中了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想要拿去玩,许是那上面的小吊坠吸引了她的视线。
安槿也没有在意,随了小孩的意,把手机给她让她在一旁玩着。
母亲的眼里是慈爱,又望着她,欲言又止。
安槿又怎会看不明白,镇上像母亲这般年纪的,都已升级作外婆,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她却是连个对象都没有,孤身一人,倒也成了习惯。
只是,父母眼里,女儿始终是要出嫁的,只愿能嫁个忠厚的人家,也算是他们对孩子的一种交代
母亲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槿啊,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来呢。”
安槿剥着桔皮,笑问,“那妈你想要咋样的女婿啊?你给个标准,我好找个让您中意的。”
母亲嗔怒,“你这孩子,跟你说正经的呢,嬉皮笑脸的。”
安槿吃一瓣桔子,作鬼脸,逗笑了旁边的小娃儿,咯咯吱吱地清脆了一室回音。
安母望着女儿,试探地道,“隔壁王叔的儿子怎么样?妈知道你这几年在外面闯,见识广了,一般的男孩子也不敢给你介绍。但明杰这孩子,你们自小长大,知根知底,这孩子心眼又好,刚从加拿大留学回来,条件也不差。”
安槿呵呵笑,“妈,您这是想让我相亲呢。怎么,怕我嫁不出去啊。”
“女孩子的青春也就这几年,你都二十好几了,妈怎么不着急呢。”母亲说得鼻子酸酸。
安槿心里一阵愧疚,却也只能装作一脸轻松的模样去安慰,“放心啦,我这不是正努力地寻找吗?快了快了,保准给你带个满意的女婿回来。”
莫名地,眼前闪过阮维东的脸,清冷的面容,灼热的眸子,还有手指抵在她胸口时的悸动。
“下次回来吗?”安母追问,眸里闪过异色,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信息,却不能肯定。
安槿晕,笑道,“妈,你也太心急了吧,我到大街上去给您多抢几个回来,排排站,然后您看着哪个中意我就挑哪个。”
“你这孩子……”安母扑哧一声笑,伸手在她的头顶拍打过,又有些无奈地微叹,起身道,“我去做饭,你爸也该快回来了。”
安槿吐吐舌,没有跟进厨房,那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下去。
窝在沙发里,摇控器对着电视调频,不知看哪个,心思不在其上,看什么都没意思。
倒是这小娃儿,摇晃地爬到她的身上,“阿姨,我要看喜羊羊。”
网络流行语,嫁人要嫁灰太狼。而她此刻真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那个男人是狩猎者,而她是他追逐的猎物。
小家伙看得兴高采烈,咯咯的笑声响彻一室。又爬下她的身体,绕过茶几,干脆地坐在地板上,手舞足蹈。
孩子的心性真好,有最单纯的快乐。而自己,似乎已经离得远了。
安槿找了一方座垫,让小家伙坐着,转身回了卧室。至于那手机,她也没有注意上。
心里头,有些乱。
直到等到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呼声,她赶去,才发现那小家伙不知何时已转移了阵地,而母亲正撩起围裙急急地擦着她的手机,上面,水珠滴滴。
再看那孩子蹲在水盆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阿姨,我只是想给小小人洗个澡澡。”
小家伙说的小小人,便是那吊坠。
安槿哭笑不得,三岁的娃儿,又怎能跟她讲清楚手机是不能进水的。
这一洗的结果是,手机当场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