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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离散·冰夷篇

莫名其妙,脑袋昏昏沉沉,耳边似乎传来谁的哭泣声,可是那眼皮却异常沉重,无法睁开。但耳边的哭泣声太过熟悉,像是金梨,还有谁的叹息,这声音,是辛老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了,阿陆去找白扶回来了吗?

头痛欲裂,却尽力让自己打开神识,我不喜欢这种不清醒的感觉,让我觉得没有一丝丝安全感,尤其是阿陆不在身边的时候。

所以,我聚集自己的灵力,拼命冲破那层将我神识束缚的屏障,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我水宫大殿的金顶,我慢慢起身,便听到了金梨的声音。

“神君,陆吾神君回不来了,你也不醒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金梨很害怕。”我还未回过神,金梨就扑过来抱住我哭得哽咽,我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

“好了,没事没事。”说着,瞥见了我玉榻旁边的琼浆,隐隐记起阿陆去找白扶后,我就一个人在这里饮酒,然后就睡着了。

抬头,却是许久未见的辛老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甚是烦乱,见我看向他,才犹豫着开口:“冰夷君,看在往日情分上,请你救救小女辛夷吧。”

我一愣:“辛夷怎么了?”此时才想起她很久没来我这从极潭了,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辛夷她下界去找陆吾上神,至今还没有回来。”

“陆吾?”陆吾去哪里了,怎么辛夷会下界去找他。我很是不解,看向拉着我的衣袖,眼角还有泪渍的金梨,她红着眼睛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快说,到底怎么了?”

“神君,上神他因为钦原毁了寒城之事自愿受罚,早在一百三十六年前就被贬下界去历劫,辛夷她一向对上神有情,知道之后也下界去了。”金梨低着头不敢看我。

而我听完这番话愣了一下,才吃吃地问了一句:“阿陆一百多年前被贬下界,那我睡了多久?”

“一百三十七年。”

一百三十七年。

我看向那琼浆,想起阿陆在去找白扶之前那种洞明一切的如释重负,我才懂了。

阿陆,他是要自己去承担这一切,不让我插手,所以给我灌了这酒,琼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这分明是他无幻宫的美人醉,若是今日我没有冲破神识,或是道行太浅,那醉上千万年也是有可能的。

而这一切,又是为了他那徒儿白扶吗。

“辛夷本来在冬宫修炼,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陆吾神被贬下界历劫,然后就不见了。我们青丘一族虽说是上古神兽,可是毕竟能力有限。冰夷君你和陆吾上神向来交好,在仙界是有头有脸的人,请你帮我找回我那女儿啊。”辛老爹看着我,浑浊的双眼通红。

我不再顾忌什么,就算不是为了找辛夷,我也一定要寻回阿陆,人间的苦难他该怎么去承受。所以,我直接上了天枢宫去寻度厄星君。

度厄星君一见我反而就打算往屏风后面躲,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我走过去拿过他放在桌上的度厄天书,拿在手里,在手里随意翻着。

“那个,黄河神君,那本书可不能乱翻啊,上面是所有下界仙君的记载啊。”度厄星君见我拿起那本书,慌忙跑过来打算拿过去。

可是,本神君怎么会同意呢,将书随意地在手里抛,看着度厄星君急的团团转,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度厄星君见状,反而不抢了,只是站在那里无奈道:“果真是的,那辛夷叫你干爹,你俩秉性还真是一样。”

听到这句话,我挑了挑眉:“看来,辛夷还真的来找你了。那你应该是把陆吾神在哪里也告诉了她吧。”

“这······”度厄星君抬起头,面露难色。

“你既然可以告诉辛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我只要找回辛夷就回来。”

东海之外,是白帝少昊的管辖范围,在那里有一个枯月之国,世世代代都是由闻人氏称王。而阿陆这一世是闻人王朝的二皇子。

“陆吾神这一世是闻人俟皇子,朝中穆兰郡主在刚出生的时候便夭折,辛夷便附身穆兰郡主之身,只是,她不能施法,若是穆兰郡主肉身受损,她便会被打出这具肉身。”

“陆吾这是第几世的轮回?”

“第五世。”

“可是他才下界一百三十六年。”

“陆吾上神每一世都历经苦难,不得长命。”

历经苦难,不得长命。唉,天总是如此狠心的。

我朝着枯月国的方向飞去,看着云彩在脚下划过,地上的山川在向后倒退,看到一片汪洋大海出现在我的面前。才想起白帝少昊一直在教导那个毛孩子颛顼,不知他知不知道阿陆这一世降生在这枯木之国。不多时,便看见那甘山之下有一个方圆约千里的国家,整个国家依傍着甘山,错落在甘水流域。

在这方圆千里中间,是闻人氏所居的枯寒城,我并没有朝枯寒城赶去,而是停在枯月国穆王府里。幻化作无形的水灵,偷偷跟着穆王府中服侍的小丫头,想借此找到辛夷的住处。

“唉,郡主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这该如何是好呢?”其中一个丫头提着食盒,面露担忧之色,叹气道。

另一个丫头答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咱家郡主明明爱慕俟皇子,可是王却下旨将郡主许给了越皇子。唉,郡主也是可怜。”

度厄星君曾经告诉我,阿陆在这一世叫闻人俟,是君王闻人戮大夫人之子,但是大夫人在生下闻人俟的时候便难产而死,闻人俟是医官们用尽本领才保住的。而大皇子闻人越却是卿夫人所生,传言,枯月国世袭传长不传嫡,所以,闻人越便是王位继承人,只是闻人俟才识过人,深得闻人戮宠爱,所以被闻人越所不容。

可是此时我才知道穆兰郡主要嫁给闻人越,以辛夷的性子怎么会轻易罢休,不把整个穆王府闹得鸡飞狗跳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跟着那两个小丫头到辛夷的房间。

“郡主,厨子做了您最爱吃的饭菜,您还是吃一点吧,总这么饿着怎么行啊。”丫头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朝着内室劝道。

内室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爹怎么说?”

“这。”那两个丫头互相看着犹豫了一下,叹口气,“老爷他说这件事是君王做主不能拒,小姐,要不您就不要怄气了,其实越王子不比俟王子差的,况且他以后是做君主的人。小姐您以后不会吃苦的。”

“哦。”内室只传来这么淡淡的一声,我却皱皱眉,这是那辛夷丫头的作风吗?

“你们出去吧。”

“是。”两个小丫头毕恭毕敬地欠身退出房间关上了门,而我站在坐在桌旁却依旧没有显形。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紫色罗裙打扮华贵的的女子便气冲冲地从内室走出来,虽然脸不是那一张脸,可是这神态这走路的姿势分明就和辛夷一模一样。她拍拍手上的土,朝着门外吐吐舌头,满不在意地自言自语:“就这样还想困住我,我马上挖地道出去找俟公子。先吃饱有力气出去。”

说罢,她便走在桌旁,拿起筷子,夹起那些饭菜大口吃起来,这吃相我差点以为这穆兰郡主不是被辛夷附体而是被饕餮附体。

我往后一仰,隐隐看到纱幔之后内室里放的各种器具,再看看辛夷从手上拍掉的泥土,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我手撑着下巴,懒懒地开口:“我没听说过狐狸还会打洞啊。”

“怎么不会?我们青丘狐有那么多狐穴,什么不会啊。”辛夷自然地接了我的话,嘴里还在嚼着一块兔肉,果然她还是最喜欢吃兔子。但是她嚼了没两口就愣住了,连筷子也停在半空中,紧皱着住了眉毛。

“谁?是哪路妖魔敢来打扰你辛夷奶奶?”她手掌重重拍了桌子,唰地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笑的稀里哗啦地,然后不慌不急地显出形,给自己倒杯茶,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问道:“哪路妖魔敢吓我的辛夷啊?”

辛夷看到我,长大了嘴巴,差点合不上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拉住我的胳膊,使劲摇着:“冰夷君,你怎么来了啊?吓死我了。”

“你自己偷偷跑出来可是把你那老爹吓死了,好了,大小姐,玩够了就回青丘吧。”我转着手里的茶杯,用下巴朝内室点了一下,“你是要做土拨鼠吗?”

“哎呀,我会很快回去的,但不是现在。不明白陆吾上神为什么不想做神,明明做人这么麻烦,本来可以直接飞出去的,现在却要在这里挖地道。”

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拉住我的袖子,忽闪着大眼睛,像她刚出生的时候那样,差点没把我吓着,只听她说:“既然你来了,就带我去枯寒城去见俟皇子吧。我爹不准我出去了,不,我是说穆王不准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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