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热闹看完了,该到您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族长阴险地望向圣坛上的圣女。
圣女默默张开双手,风中她长长的衣袖如孟浪的蝴蝶上下翻飞着,圣女湖畔的人们安静下来。“子民们,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人群中传来啜泣声,啜泣的人越来越多,但人们静立等待,他们知道圣女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离别之前我郑重宣布,我死之后,落花谷将不再有神灵,坎恩族贵族将不再有神灵护佑。”
“什么?”岸边的坎恩族百姓惊慌起来,“圣女,别丢弃我们,贵族您不护佑了,可要护佑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这些年我们可都一直虔诚地信奉您!”哀嚎声阵阵传来,人们不断磕着头,希望能挽回圣女的心意。
贵族席上的人们也慌了手脚,“圣女已经责罚了二首领跟三首领了,我们这些贵族还要靠着您护佑啊!原谅我们的无知和罪过啊!”一些年老的贵族和胆怯的贵族女子也叩拜了下来。族长脸色越来越难看,圣女完全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看来世子这张王牌压根没镇住她!他的心绞痛地更加厉害了。贵族席上的大太太慢慢走了过来,轻轻扶住了他。
“从此之后,落花谷的贵族制度将废除,不平等的一切将随着我的离去而消除废止,你们是这里共同的主人。”圣女的话清晰地传来,失控的庶民们渐渐平静下来,瞪大了眼睛用心地倾听,难道贵族们恶贯满盈,圣女要收回赐与他们的特权和护佑?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贵族的压榨盘驳,他们将不再在鞭挞欺凌下生活?匍匐在地的人们一个个站了起来,凝望着圣坛上降临凡间的女神。
“圣女,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在贵族的惴惴不安中,簇拥在四周的庶民们渐渐拥上前。
“是的,坎恩族贵族对落花谷几百年的统治就此结束,今天是你们算总账的时候……”
“杀死她,把她送到湖里去!”原本跪伏乞求的贵族们猛地反应过来,骚动着,纷纷站起,拔出身上的剑,身后的武士也聚拢来,蠢蠢欲动。“怎么办,要不要把圣女拉下来?”但此时族长脸色却极为难看地静默着,似乎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她是为了洗刷你们的罪恶才要沉湖的!杀她无异于自杀!”老长喊了一嗓子,贵族们迟疑了。
“别让她沉湖,让她继续护佑咱们!”一个长老冲着族长喊了起来。
不让她沉湖?怎么可能,她肚子里可有立青的种!族长默默瞅向圣女,此时的她似乎完全放下了惧怕,嘴角微微上翘,她,她正在冲他笑!一个王者的笑,一个牺牲自我成就他人的无畏的笑,更令他咬牙切齿的是那是一种胜利的笑,他多么希望那微笑是挂在自己的嘴角,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圣女已经转身,大踏步向圣女湖的栈桥走去。族长的心再次猛地一阵巨痛,他痛苦地弯下了腰。
“我是被贵族们害死的,记着替我报仇!”圣女冲岸上的庶民们喊道,身后长长的披风铺展开来,美丽如一条绚烂的路。
十几米的栈桥竟那么短,桥头下一条铺满鲜花的小船正等着她。她默默走下栈桥,踩到冰冷的花瓣上。回身,默默伫立,圣女湖畔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山般伫立着,那里应该有她的父兄……父亲、哥哥,我走了,我去陪伴妈妈去了。青,多保重!千万……别忘了我!她心中凄凉,但并不害怕。
一个武士猛地拉出小船中间的塞子,湖水汩汩地涌了进来,若水感到脚一阵冰冷。
“圣女走好!”两个武士对望一眼,撑起早在小船两侧放好的长竹竿,用力向前推去。
他们的力道真大,装饰满鲜花的小船如一朵飘零的落花,迅速向湖心漂去。岸边的人们静默了,但不再哭泣,圣女离去的背影中,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新生,除此之外就是对圣女决然赴死的感动,“圣女是好样的,都是贵族的错。”有人默默说到。
“圣女都已经不再护佑他们了,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对,圣女说了,她死之后,落花谷就不再有神灵。没有了神灵护佑,贵族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为了自个儿,我们要……”粗糙的大手攥紧了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锄头,柔弱的妇人也攥紧了框子里的镰刀。庶民和贵族如两股涌动的暗流,暗暗较劲,默默膨胀,只需一个导火线,自由之战将就此打响……
船沉的好快,水很快没过了她的小腿,花瓣和她美艳的长裙在四周飘散开来,湖面上留下一条凄美的花痕。如花的生命真的就这么短吗?深爱的人啊,就此别过了。若水抬起头,望了望天,那首歌再次在耳畔响起:我本花一朵,承受露华浓,如今飘零湖水中,他日你若来,远眺湖岸上,愿曾记得我笑容…………
岸上的人们因着圣女这奇怪的动作,也好奇地朝天上望去。
霎时他们大惊失色,天上的太阳哪里去了,天怎么越来越暗,原本应该太阳高照,可此时却灰蒙蒙一片,仿佛已经到了黄昏。
“天啊!圣女要死了,圣女把太阳收走了!”一个老婆婆大声喊了起来。
“太阳没有了,上天也生气了……”
“苍天啊,饶恕我们啊!是贵族害死了圣女……”
“贵族们毁了圣女,贵族让上天震怒了,……”
“应该惩罚那些贵族!”
呼啦啦,丧失理智的人们开始向圣女湖涌去。
就在这时天上一个明亮的礼花绽放,不知何事的坎恩族百姓们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但很快圣女峰方向传来巨大一声轰鸣,“圣女峰炸了,钻石矿毁了!”
庶民们惊慌失措地乱喊乱叫,转瞬兴奋地喊了起来,“太好了,钻石矿没了,吃人的钻石矿被圣女收回了……”
不知所措的贵族们也惊慌失措起来,上天已经开始责罚他们了,他们开始退却,开始想逃跑,但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昏暗的天空,小匡子领着一群衣衫破旧但精神抖擞的矿工冲出了圣女湖畔的密林。“老少爷们,圣女不再保佑贵族了,现在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啊!”身旁的弟兄们也震山般吼叫着,“杀死贵族,替死去的亲人报仇啊!”
是的,圣女说了,她是被贵族害死的,上天都发怒了,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跟贵族好好算算总帐!猛然醒悟过来的人们,拿着锄头、镰刀,没有工具的随手捡起土坷垃、石头朝贵族们打去。
心惊胆战的武士们没了往日的气焰,挥舞的钢刀、鞭子似乎也没以前可怕了。一向柔弱的庶民们的声势却越来越大,他们如山似海般蜂拥过来,转瞬把贵族们打的落花流水。早就虎视眈眈,意图造反的彭虎,刺啦一声撕下了一个袖子,大声喊道,“武士们,杀死族长,替二首领报仇!”彭家的武士当众倒戈造反。
他们的加入,让小匡子他们如虎添翼。一个个意图顽抗的武士在他们的枪下、刀下殒命。奋战间隙,兴奋的小匡子将眼神投向圣女湖,昏黄的天空下,那里一片沉寂。妹妹……眼泪涌上了他的双眼,走好……
见势不妙的杜立鹏紧握着手里的钥匙,转身寻找族长,却发现他连同大太太都不见了。他心猛地一沉:靠,老子连亲爹都杀了,竟然敢耍我。
“大哥,快保护着妈妈离开吧!”没见过这阵势的立杰惊慌失措地跑到立鹏跟前。
“儿子,咱们……”二太太披头散发,刚要说话,立鹏却摆手制止了他,他看到了一个头发雪白身形微驼的身影,“走!”他一把把二太太拽到身后,一路砍倒了几个阻碍他的庶民和武士,向那个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