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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新认识自己

夜静谧,陆西寒随意的躺在林中的一块空地上,经历了刚才与死者的一番对话,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心里想着阿妈,能不能在医院挺过来,当听到自己死讯的时候是不是会和以前一样一有什么伤心和痛楚就自己偷偷背过头不让人看见她的泪滴,只有那紧紧捂住的嘴中不时溢出的阵阵呜咽声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心房,让人生疼。如今远在不知何时何地的另外一个世界,陆西寒只能希望老天爷怜悯,保佑阿妈。想到阿妈,又想到了自己,不知道战友们在得知自己的死讯后会不会为自己觉得惋惜会不会如以前约定的那般铭记自己,虽然不是死在战场上是有些孬种了些。而如今,活是活过来了,却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不对,就算是活,也一定要活成自己才对。

这样想着,陆西寒不禁有点想认识现在的自己了,可笑最开始灵魂附体的时候还嘲笑是个穿长袍的小白脸,现在一想真有种打脸的感觉。于是他这次没有着急,缓缓起身,走到那一汪如水银般的湖面,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脸。与自己以前的脸是不同的,这张脸看起来透着一股柔弱,而以前的脸不管是眉毛还是鼻子都是刚硬有型的。细看水中倒影,陆西寒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用手对着脸颊附近使劲的揉搓,接着用力一撕,一块完整的脸皮竟被这么撕了下来。思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是了,沈墨龙的记忆里有这一段,是冒名顶替一位大人物做常人不可做之事,估计刚才的面具就是照着那个大人物做的吧。回神中再看湖面,就着月光反射差不多能够看见现在真实的自己。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仿佛幽潭的眼眸,挺直的鼻子,丰盈却有些苍白的嘴唇镶嵌在略显小巧的脸上。如同一幅寂静的山水画,清水淡墨的宁静显在眉里,不争不藏的悠然挂在嘴角,但是细看眼角中流露出来的傲然豪迈却是自己的,好吧,看在这个眼神挺合自己心意的份上,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小鼻头,嘴角淡然一笑,说道,从此这就是我了。

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的脸突然没了表情。也是,就算长得合格了又怎样,身体不是有问题嘛!这不想吧身体还没这么痛,一旦开始想了,身体更是加倍的痛。不说刚才从重生到现在身体还是感觉顺不上气,就是那些曾经让他视为小菜一碟的鞭打都让他难以忍受,更别说还有某个地方无法忽视的疼痛了。陆西寒从死到生还没高兴够劲呢,就被这个身体的状况倒头从上到下浇了好大一盆冷水。

其实搁现代的话说,沈墨龙就是个双性人,要说治疗也能治疗,留下一个性别做个完整规范的手术是可以治愈的,但是架不住现在是古代,到哪里找这么先进的技术设备和人才?痴人说梦呢不是。所以隐瞒手段一定要到位,要不就一定会和沈墨龙一样一生惨兮兮。可见这里是不能待了。一定要在别人没有发现之前离开这里,最好先走的越远越好再慢慢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想到这里,陆西寒慢慢起身离开了湖边,出于对环境的考虑,也不管身体的疼痛,靠着自己强大的毅力和自制力,徒手攀爬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倚在树杈上,休息睡去。

陆西寒这晚睡得已经不能算是糟糕,简直是糟糕透顶。以前在队里不出任务的时候头碰枕头就会睡觉,而遇到高强度的训练和作战或者出任务的时候呢,随地修整也能保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从良好的睡眠状态脱离。所以像他们这种人良好的休息状态是必须要保持的,否则一旦遇到几天不眠不休的时刻,最先把自己打倒的就是自己。可这一晚上,连续不间断的循环播放自己的生平和沈墨龙的生平另带今晚的种种一切,真是有够让他糟心的。可就算这样,陆西寒也不愿意再随意的让这些种种影响现在的心情,他知道遇见事情,第一就是冷静,第二还是冷静。只有在真正冷静过了,处理事情的任何结果才有可能是对的,而在暴怒或者悲愤甚至抑郁中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让自己丧失这次再生为人的机会。就如同刚才自己那会那般,要不是沈墨龙的出现阻止了他的继续疯狂,他现在的后果不堪设想。

陆西寒没有强行制止自己什么也不去想,反而在回顾沈墨龙的生平时,格外的留心。在梦境里,沈墨龙初时是五六岁的模样,因为身体特殊,沈父和沈母总是严禁他与别人接触,小小的他只能自己安静在一角落看书发呆,久而久之沈墨龙的性格变得沉静,但这是他的表象,他比任何人都仇恨这个世界,觉得父母生下他就是场笑话,他一度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在12岁那年,他刻意在与母亲一起上香的时候走散,打算找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还未走出寺庙,就因为庙中发生了杀人事件,让母亲以为是自己遭遇了不幸,随即一向柔弱善良的母亲竟然拔下头上金簪就要和歹徒搏命,幸好当时遇到了几位大家公子,将歹徒制服,而母亲这种丝毫不管不顾的做法也让藏在人群后面看到了一切的沈墨龙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他知道即使上天不公,他的父母依然爱他胜过自己的性命。如此活着虽然是对自己的极大折磨,但死去却会成为父母无法越过亘古不变的伤痛。

家境充裕的沈墨龙无聊至极研究起了医术,他的心里有一种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期望,或许自己身上的病是可以治疗的。那些形形色色各有章法的医书如同小山一般堆叠在沈墨龙的书房,他以前就几乎闭门不出,现在更是吃睡都在书房。沈父沈母虽然心焦他这种状态,却也觉得寂静的生活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是一种熏陶。沈墨龙不知疲倦,那些医书一看就是看了三年整。第四年,他绝望了,书房里成堆成堆的医书,却没有一本能够医治他。那一年大雪纷飞的时候,众人都躲在屋里闭门不出,沈墨龙却自己点燃了书房,将那些让他做梦的医书焚烧了个干净,也把曾经奢望的做过的梦,彻底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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