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巴掌,是阎北溟扇在我的脸上的,我一定不会怪他,我可以为了挽救晓角而受到阎北溟对我的报复,本来也是我欠他的。
但是,明显这个巴掌并不是他所给予我的,而是池姬。
“你难道还分不清我是谁吗?我可再也不是什么池姬夫人,你这小妖精给我听好了,我是这酆都地府的阎魔王夫人!”
这就很让我难过了,她当初趁我不备,卑鄙地用木簪子点了我的天柱穴,导致我和阎北溟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这笔帐是不是要一起还回来?
更何况,以我对阎北溟的了解,也分明可以从阎北溟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里看出来,阎北溟他根本就不爱池姬。
曾经不爱,现在一样也是不爱!
所以。
怒火中烧的我摊开两只手,耀眼炽热的火蛇夺掌而出!
“啊!”
只听池姬尖叫一声,从我身体里迸发出的火浪将池姬的整个身子向着后方空荡荡的殿堂中冲击过去!池姬身上的袍子与长发,连带着她头顶上一把把的木簪子更是成了导火线,她被我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孟谣,你敢碰本王夫人?!”阎北溟愤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慌乱间,我错愕地扭头对上了阎北溟那道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视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结下来了。
看来,我又错了啊……
内心的悲愤又一次成功地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既然你阎北溟不再是曾经的阎北溟,那我也亦不是曾经的孟谣!
更凶猛的烈火从我的双臂激发而出,此时此刻的我就如一座喷发的火山,铺天盖地的“岩浆”席卷了整座阎王殿!
既然你阎北溟挽救不了我的弟弟邹晓角,那么我们就一起死,一起去为可爱的晓角陪葬吧!
但,与此同时——
“丫头!”
门口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寒冰自门口翩然伫立的花洛城脚下肆意狂蔓,将阎王殿中我的烈火全部冰封住了!
“花洛城?!”我如失去人性的魔鬼一样,怒视那个银发刺眼的男人!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调皮!?”他诧异地望向我这边。
但紧接着,我的烈火融化了花洛城的寒冰,眼看着火海又要掀燃而起,可如同上一次一样,花洛城那融化了的寒冰化成了清淡的水,将我全部的火焰都浇灭了!
滚滚的浓烟弥漫在阎王殿中,熏红了我的眼睛……
水能克火,火多水干;火弱遇水,必不熄灭。
这句来自阴阳家的五行学说一点儿都没错,可是就算火多水干又怎么会,花洛城他是千年的城隍神,在他面前我的这一切不过都是那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罢了。
我正一个不留神,一旁的阎北溟趁我不备直接掐住了我的喉咙!
“你以为有那找回记忆的城隍神给你撑腰,你就能肆意妄为吗?!”阎北溟滚烫的口气扑在我的脸上,“孟谣,你能不能找清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你觉得我阎北溟还会任你践踏摆布地把我当狗一样看吗?!”
我被他掐的快要窒息,说不出话来,却感受到一抹杀气呼啸着向我们这边飞来!
银色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那么轻柔,是刻在我骨髓里的毒瘤……
阎北溟立刻松开了掐在我喉咙上的手,我被迫连滚带爬地摔向了一边,看着他与冲过来的花洛城厮打起来!
怎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我明明只是来求阎北溟挽救晓角的啊!
花洛城眸色深谙,墨色的袍角翻飞,面对阎北溟招招致命的袭击,他急如寒光地躲闪避之,凌厉至极的气息与阎北溟敏捷过招!
两个旷世千古的男人越打越激烈,彼此都纵身飞跃,姿态潇猛,如两只蛟龙在空中跃然盘打!
“够了!”
只听一声威震整座地府的吼声,两道深蓝色的光束自阎王殿门口分别炸开,将阎北溟和花洛城全部掀撞在了阎王殿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再狠狠砸落在地面!
“北溟!”池姬心疼地冲向了阎北溟的身边。
我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又是因为你?!”
女帝怒视着我,她箭步直接冲到了我的面前,原本妖媚的五官已经因为震怒而扭曲,她头顶上的黑铜凤冠摇摇欲坠,腰间盘绕的黑蛇也凶猛地吐着信子,“本尊是不是警告过你,再来惹事就让你魂飞魄散?!”
“对不起……”这会儿终于彻底找回理智的我咬紧了嘴唇。
“来人!”女帝大吼,“给本尊把她扔进牢狱!”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奔赴了我,成群的阴兵将我捉拿!
“女帝!”
花洛城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打斗过的迹象,唇角也溢出血迹,凌乱的银发垂至肩头。
“不是她的错,是我先与北溟交手的。”
“这来自阳间的女人到底一个个都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女帝愤然质问,“杀城,就连你也被这妖精迷惑了双眼吗?!”
我知道花洛城在酆都的地位,他虽然是酆都城隍,但是女帝才是整个地府神职地位最高的酆都大帝!
花洛城不值得为我的鲁莽与失态而以下犯上,他不能与我一同被罚,毕竟邹歌还在上面胡作非为。
“都是我的错,女帝罚我吧!”我向着花洛城使劲眨着眼睛。
“罚你?罚你都解不了本尊的心头之恨!”
女帝一声命下,我便被阴兵被捉压着向阎王殿外走去,在与花洛城眼神交错的瞬间,他一定领悟了我眼中想表明的意思,而我也看懂了他乌黑的眸中在暗示我别怕,他会保我周全。
我被冷血的阴兵一路生硬压制,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酆都的牢狱。
果然和我所预料的一样,这个地方我曾来过一次,那便是为阎北溟带来凡胎液血的那次。
所以,当寒凉刺骨的冰链紧紧锁在了我的脖颈上时,我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我的双膝跪在这厚厚的寒冰之上,风水轮流转,阎北溟,如你所愿,这一次变成狗的,是我孟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