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阎北溟相比,我要比他悲惨得多,因为我不仅仅脖子被冰链所吊住,就连我的双臂都被斜斜地抻直,吊住了两只手腕!
到了这酆都的寒冰牢狱,任何人都变成了囚犯,故此任何人的法力也都会被封印,眼下我感受不到血骨筋络中任何的火焰之气,我无计可施,浑身都要冻僵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终于越来越能体验到阎北溟所承受的痛苦了。
我看到的只是他当时像狗一样跪在这里被拴住脖子,却完全忽略了他身体以及心上承受的那些痛苦,更何况那时的他身上本来就有旧伤。
我垂着头自嘲地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晓角,你看啊,你那么喜欢的谣谣姐姐到底是有多废呢?
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曾经要嚷着拯救整个咸阳百姓,如果那天没有邹歌的帮助,就凭我这样愚蠢与鲁莽,我怎么能真的保下整个咸阳城啊?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我错了,我太错了,玩死我的,从来都是我自己!
混混沌沌,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度过了多久,直到一双温柔如水的手覆上了我的脸颊,熟悉得像是自己一样……
我抬起头,恍恍惚惚,我觉得我看到了孟衍阳……
“妈妈……”
我艰涩地开口呼唤,我的头脑是不是不清醒了,我被吊在这里实在是太寒冷了,我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可是当我看到那孟衍阳的脸的时候,我的眼眶里还是涌满了泪水……
“妈妈…妈妈……是你吗……”我恸哭着。
可惜——
又是“啪”地一声!
一个掌掴把我的眼泪都扇得碎落在了半空中,眼前孟衍阳的脸居然变成了我自己的脸!
果真是幻觉,怪不得我会觉得熟悉啊……
此时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形容我对邹歌的恨,恨到至极的地步,反而变成了出奇的冷静!
“你又下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垂头问道,懒得再抬头看她那张罪恶的脸,冰链勒得我近乎窒息。
“不不不,并非如此啊孟谣,我是来找你聊聊天的。”邹歌笑道。
“你不用找我了,你比我厉害,你拥有苍穹之力,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孟谣,”邹歌不顾我对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她盘腿坐在了我的身边,平视着我,“你为何会有那么深的执念,让我无法吞噬你的意识,无法占用你的躯壳呢?”
“我不知道。”我答道,“无所谓了,你已经拥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了,你除了没有灵魂,其他的和我们正常人一样了已经,都这样了还不能满足你吗?”
“你说的没错,孟谣,”邹歌忽然换上了诡异的笑容,“但我仍需新鲜的心脏,来支撑你这副本该腐烂的尸首,这件事,你也一定清楚吧?”
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那双原本属于我的眼睛了!
“邹歌,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邹歌一边笑着,一边从胸襟中掏出了一颗染着鲜血的心脏,“就是想让你再一次看着我吃掉这颗心……”
她如吃掉晓角的心脏一样,一口一口地咀嚼着,笑着,吞着,心脏上的鲜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腕流淌进她的袖口里!
我浑身再一次颤抖起来,可是身体中的火气却没有同时迸发!
“邹歌,”我的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这颗心…是谁的……”
我的眼眶继续要被自己的眼珠撑爆了,我了解邹歌,如果这件事没有和我关系,她才不会亲自在我面前炫耀!
“是谁的,重要吗?等你重归自由,自然便会知道,即便现在知道,恐怕对你这措手无策的状态也没有任何好处吧,”邹歌将嘴边的鲜血擦干净,然后用沾着鲜血的手指在我脸上用力地划了一下,“让你们近一些!”
“邹歌!”我咬牙切齿,看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哦对了,你一定觉得奇怪吧,为何明明是我伟大的魔尊亲手杀害了我,我却只报复你呢?”
我闻着粘在脸蛋上的血腥味,早已没有了回答她的力气!
邹歌弯下腰,凑在我的耳边,悄声告诉我:“因为那个男人,他太爱你了,只有让你备受痛苦,才是对他最狠毒的报复!”
“傻x!”我愤恨地骂了一句,邹歌她当然听不懂。
可想而知,能在秦朝骂出这样的现代脏话,我到底是有多无助啊。
“日后再见吧,孟谣,我还有事要做呢。”
她说完,就向着我身后看不到的地方悄然离开了,终于,我的眼泪也冲刷下来!
然而,没过多久,我的面前又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
换回了如初次见面时的那一身怪异风格的袍子,胸膛袒露出坚硬光洁的肌肉,手臂饱满的线条轮廓令人亢奋无限。
我没有想到阎北溟会脱下官服,更没有想到他会下来到这里,不过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来关心我的,而是来肆意侮辱我的!
他魁梧的英姿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神威煌煌的面颊寒意逼人,比这座牢狱还要寒冷。
我还没有开口,他就先开了口。
“邹云白是你父亲?”
简简单单几个字,我猛然抬起头,再也顾不上脖颈上冰链给我带来的锥心的疼痛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邹云白怎么了?!”
“本王见到他了!”
“你找他做什么?!”
当这句话被我问出来的时候,我愕然惊住,呆呆地望着阎北溟,阎北溟他现在是阎魔王,根本不可能再主动上到阳间,那么他见到忘魂先生的唯一机会就是……
残留在我脸上的血迹散发出刺痛的血腥味道,冲击我的鼻腔,冲击了我心里早已击垮掉的防线!
“阎北溟,求求你!邹云白是我父亲,邹晓角是我弟弟!如果你真的见到他们了,我求求你救救他们!”
我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整座牢房都要随我一起碎掉了!
但就在此时,我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急剧升温,变得越发滚烫,就在我这狂泣的短短的时间内,温度已经升到了我无法承受的程度!
是我胸襟中的血玉石…是我和花洛城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如果再不将它从我的胸口中拿出来,恐怕我的皮肤就要被烫穿了!
“阎北溟!救我!救我啊!”